齐从明很艰难才消化了苏宝宝抛出来的惊天句子,努力地稳了稳瞬间加快的心跳,凑近苏宝宝小声道:“宝宝想让从明叔叔当你阿爹?”
苏宝宝眼睛一亮,主动凑过去吧唧一声响亮地亲了亲齐从明,笑得很乖很乖地道:“对啊!”
苏宝宝这笑容齐从明一点也不陌生,每当她想要什么的时候,都会露出这种乖巧可爱到不行的笑容。
虽然明知这小娃娃难得那么乖巧目的不纯,齐从明还是乖乖上套了,心噗通噗通直跳,“可是,从明叔叔要当宝宝的阿爹,要你阿娘同意……”
苏宝宝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圈起小胖手凑近齐从明小小声道:“从明叔叔放心,宝宝会让阿娘同意的!”
齐从明立刻红了俊颜,瞅了瞅四周没人,点了点头。
苏宝宝也咧着小嘴笑出了两颗小虎牙。
一大一小就此心照不宣地达成了某种默契,回家路上都是亲亲密密的。
这一路回去,村子里的气氛异常诡异,人与人之间擦肩而过往往连句寒暄都没有,或者只是警惕地互看一眼。
又或是好几个人小声说着话匆匆而过。
间或有人和齐从明打招呼,都是面容冷肃,仿佛怀着重重心事。
这样的氛围,从半年前就开始氤氲,最近几乎僵持了。
苏宝宝抱紧了齐从明的脖子,嘟了嘟嘴道:“从明叔叔,那些叔叔伯伯看起来好可怕,宝宝不喜欢。”
齐从明拍了拍她肉嘟嘟的后背,低声安抚,“从明叔叔不会让他们伤害宝宝。”
“还有阿娘吗?”
“嗯,还有阿娘!”
“从明叔叔真的就像别人家的阿爹那样啦!”苏宝宝立刻欢快地笑了,“别人家的阿爹也会保护他们家的娃娃和娃娃的阿娘,要是从明叔叔搬过来和宝宝还有阿娘一起住,就更像了呢!”
说着,漂亮的凤眸眨巴眨巴地看着他,笑得更为乖巧了。
齐从明后知后觉自己又被这小娃娃套路了,一张脸顿时红得更厉害,假装听不到看了看远方。
一低头,某娃娃还在眨巴着眼睛看他,齐从明低咳一声,窘迫得不行地道:“从明叔叔就算想搬过来,也要你阿娘同意啊……”
他感觉自己那颗纯洁的少年心,在这一点也不知羞的急性子小娃娃的逼迫下,哇啦啦地碎了一地。
虽然他年纪也不少了,但谈婚论嫁这种事也是头一回啊。
而且,谈论的对象还是个小娃娃,这是个什么事哦!
“哦……”
苏宝宝失望了,但她很快又燃起了斗志。
为了让阿爹早日落入她的碗里,她要努力说服阿娘才行!
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带上了某种女流氓属性的苏宝宝难得安静了下来,小脑袋瓜子不停转动着。
“哈!齐从明,你真是当人后爹当上瘾了啊!
要我说你这口味也真够奇特的,放着好好的黄花大闺女不娶,偏偏围着一个没了清白的女人和她的野种转!”
突然,一阵恶意满满的嘲讽声传来,齐从明心一紧,一把搂紧怀里的小胖妞,恼怒地瞪向挡在了他们面前的一个高瘦男子。
男子穿着一身蓝色华服,皮肤白皙得过了头,五官算是清秀,只是一双细长的眼睛和微挑的嘴角让他整个人透出了几分刻薄。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笑得不怀好意的小厮。
齐从明沉了一张脸一字一字道:“唐茂,你特意在路上堵我,不是只为了跟我说这些无聊的话吧!”
来人正是唐家的三郎——唐茂,唐家这一辈的三个郎君中,他是唯一还没娶妻的。
唐茂嗤笑一声,“我特意堵你?齐从明,你的脸真够大的!我不过是在这里溜达,刚好见到你和……”
眼睛往齐从明怀里不安分地扭动着小身子,拼命把头转了过来恶狠狠地瞪向他的小女娃看了一眼,眼眸微动,不自觉地舔了舔唇笑道:“这小野种亲亲密密地走了过来,看在你刚来石佛村时我们好歹称兄道弟过一场的份上,过来提醒你一句罢了。
别做无谓的挣扎,虽然我对阿兄的品味不敢苟同,但谁叫他就是看上那个女人了呢,既然家里也不反对,那个女人就只有一个下场——迟早要被送到我阿兄的床上,为我齐家延续香火!
而你,在我阿爹没改主意前,还是乖乖娶了我妹子吧!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机会,石佛村中多少人做梦都想跟我们唐家攀上关系呢。
莫非你们现在还想着出去重返朝廷,别笑死了人!”
说完,便爆发出一阵讥讽的大笑。
齐从明气得嘴唇发抖,狠狠瞪着他,最后只吐出了两个字,“有、病!”
唐茂的笑声截然而至,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但最终只是扯了扯嘴角,阴阳怪气地道:“齐从明,要不是看在你们齐家在那一群愚蠢的妄想重返朝廷的人中还能说上几句话,你以为我们唐家会如此好声好气地与你说话?
我听阿爹说了,你们齐家当初犯下的可是谋反的大罪!世人皆知,二十年前那群北越蛮子之所以势如破竹地进攻南吴,是因为那嫁去了南吴的永乐公主当了个恶心的卖国贼,协助北越蛮子进攻自己的国家。
而永乐公主的亲娘——淑妃娘娘,可不就正是出自你们齐家?说起来那永乐公主可是你阿爹的亲表侄女,你的表姐呢!可笑齐家当初还是镇守淮南道的辅国大将军,当年战无不胜的辅国大将军竟然那么轻易就败给了北越蛮子,你敢说这其中一点猫腻都没有?
便是你们说齐家是冤枉的,但你觉得,当今圣上会相信你们的一面之词?要知道,再贤能的人,一旦坐上了那个位置,都会变得疑神疑鬼,谋反这种事便是任何一个帝王都无法容忍的,宁可杀错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呵,齐从明,我要是你,便不这么折腾了,安安心心待在这里不好么?再娶了我妹子,从此跟着我们齐家在这石佛村中吃香的喝辣的,何苦还要冒着丢脑袋的风险,非要去趟朝廷的浑水!”
齐从明脸色阴晴不定。
他说的风险确实存在,不,应该说,这不仅仅是风险,而是真真正正存在的一个难关。
二十年前齐家的冤案一天不推翻,他们便一天无法光明正大地走在阳光下。
甚至他们的身份一旦曝光,等待他们的很可能便是牢狱之苦,杀身之祸。
新帝虽然仁智贤明,备受赞誉,但他的仁智贤明,可足够让他容忍他们齐家翻案?可足够让他不带偏见地去看待他们齐家?
这场仗,如他所说,确实会很艰辛。
但是……
齐从明抿了抿唇,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唐茂终于露出了一丝阴狠的表情,轻呵一声,“齐从明,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知道我们宁可把你们都杀了,也不会让你们离开石佛村一步!”
齐从明脸色一变,然而这一回,还不待他说什么,唐茂突然怪叫一声。
“嗷!谁!哪个混蛋拿石子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