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闻言却只是含笑看了她一眼,笑容中隐带揶揄,“这事,你还是问君玮吧!”
苏云一时没反应过来,微微一怔,“为什么?”
“你还真是小没良心的。”叶昭站了起来,看了看已经歪在苏云怀里呼呼大睡的小家伙,弯腰在他柔嫩的小脸蛋上摸了一把,才道:“你夫君都给你摆脸色说自己生气了,你不想着怎么去哄他,还在这里和儿子卿卿我我,我是你夫君就要哭晕在茅厕了。我这是给你机会,懂?”
苏云也不是说真的想不起来这件事,就是她有意不去想,她无意识地抚了抚家铭额上的碎发,抿了抿唇道:“他生什么气啊。”
语气神态都是有些不甘心的。
她知道他怨她不顾自己的身体乱跑,但他有想过她的心情吗?他和铭儿都被困在了兹州,她心底有多煎熬他知道吗?
他给她摆脸色,她还不服呢。
看着苏云这模样,叶昭还有哪里不懂的,只挑眉道:“云,你和君玮在一起的时间终归太短了,别看君玮平时温和好说话,他做了这么久的军队统帅骨子里是很要强的,说有些大男人主义也不为过,如果你是原生那种以夫为天的女人就算了,偏偏你也是个很有自己想法的……
咳,有些事外人总归不清楚,但两个人在一起一味拔尖要强迟早要散,哎别这样看着我,姐姐我可是过来人。”
见苏云眼神灼热地看着她,叶昭默默地望了望天,“这些年来我跟李显吵架时说和离,都说了不下一百遍了吧。”
也是,叶昭的性子跟她比起来只会更要强。
这样一想,突然觉得李显有些可怜怎么回事。
“我是真不在意和不和离这事,真过不下去了和离对双方来说都是解脱,但那一步总归是最后的选择,特别是两人感情甚笃的时候。”
叶昭摊了摊手,见苏云默默地看着她,似乎在说你这是在怂恿我跟君玮好还是在使坏,不禁咳了一声,笑咪咪地道:“反正,两人一起相处,找到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平衡点很重要。君玮一向是个很藏得住情绪的人,这回情绪那么外露也算稀罕了,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苏云还真不知道。
叶昭失笑,伸出手指弹了弹她的额头,道:“说你没良心是真的没良心,君玮这是在等着你哄他呢,嗯……你可以理解成是闷骚男人的撒娇,好了,你慢慢想吧,我先去准备过两天夜宴的事情了。”
说着,甩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苏云坐在床上很是发了一会儿呆。
好么,叶昭说要哄,连铭儿这么小也知道要哄,到头来就她不知道?
可是这男人,要怎么哄?而且,她自己心里也闹着情绪呢,一点也不想哄。
苏云郁闷地撇了撇唇,打定主意先不管这事,先把正经事做了再说,把睡熟的铭儿放下后,她就去了外头的厅里。
凝秀是一直候在外头的,因现在没有外人,她坐在榻上正在看苏云编写的心理咨询讲义,见到苏云出来,立刻站起来朝她笑笑,“夫人。”
苏云从没有把凝秀当成自己的婢女,她是把凝秀当徒弟的,只是这段日子颠沛流离的,她身旁经常只有凝秀一个,凝秀也不知道是下意识还是有意,把很多侍婢的活揽过来做了。
苏云也不是那种没有人伺候就浑身不舒服的人,也曾与她说过这件事,凝秀却只是笑笑,眼里带着真挚的感激道:“夫人不必管我,这是我乐意做的,夫人愿意把我当弟子,我心里满足感激得很。何况……即便是弟子,侍奉师父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凝秀一向是很知足的,性子也大气温婉,认准了的事情就会认真努力地去做,青明说得也没错,她就是个傻丫头。
她示意凝秀坐下,自己也坐在她身旁,看着她微微笑着,“听闻青明昨儿个一脱险,便跑去找你了,做了些很是惊天动地的事情。”
凝秀一愣,一张俏脸顿时涨得通红,微微咬唇,似恼怒又似无地自容地用手捂了捂脸,“那个登徒子!夫人就别打趣我了!”
那家伙,昨儿个竟然……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便拦腰抱起她,疯了似地打转,一边傻子一样哈哈大笑,“凝秀!凝秀!我活着回来了!我没有丢下你一个人!哈哈!”
那时候她跟着夫人来到了兹州城门口,夫人被郎君抱走了,她正打算跟上去,没想到就被抱了个正着。
想起当时周围人那揶揄打趣的眼神,还有邹副将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凝秀就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
苏云看着她这娇羞的模样,哪里看不出这丫头的感情?
青明那小子做的事情可算出格,要不是心里头其实不在意,凝秀还能淡定地坐在这里?
想想顾君玮手下那些将领见到她一个个都眼冒金光,把她当成天上那牵红线的月老,她也不好让他们失望。
好歹他们叫她一声主母么!
“凝秀,虽说我一直把你当成徒弟,但好像一直没为你做什么师父该做的事情。”苏云微微一笑,道:“但青明那傻小子也追着你跑了那么久了,你心里头是个什么想法,为你做主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做的,你若是也对他有意,我便为你备份嫁妆风风光光地把你嫁出去,你若是当真不喜欢他呢,也把话说清楚了,免得那小子一直傻乎乎地等你。”
凝秀眼神有些飘忽不敢看向苏云,眼眸低垂好半天没说话。
但脸上的表情,不像是单纯的欢喜害羞。
苏云微微挑眉道:“既然如此,我便去跟青明说,你对他无意,他要是真想要媳妇,我帮他留意留意便是……”
话音未落,凝秀便抬起头,下意识地道:“夫人……”
看到她漾着水光的双眸,苏云笑了,“既然有意,又为什么那么犹豫?”
凝秀洁白的贝齿紧咬下唇,半天终于微微苦涩道:“夫人,我不知道他到底喜欢我什么,我觉得,我没什么值得他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