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珂琳
铺锦想起曾经是天神时,明明可以一剑开天辟地。
万万没想到,如今流落人间,竟是这般景象。倘若以灵魂为代价,凭曾经的法力,自会有一笔不小的财,可是怎能毁掉智慧的灵魂,去换取暂时的过眼云烟。
因为她知道,在时间的长河里,这只不过是场假相而已。
她想起那时在天庭,坚信的爱情,在人间不过如此。她只剩入梦问汪瑞。
”在嫉妒,争夺,名利,规矩,大爱等等面前,爱情也只不过是一场假相。如果认为真相,除了煽情,只剩下无能为力?”
铺锦蜷缩在梦中的角落,惨不忍睹的形象问汪瑞。
”是啊!因为有一种真相,叫违背了责任,不配为人,谈何成神,谈何成爱。爱都没有,更不配谈爱情,但是阻挡不了你值得爱?”
汪瑞在心飞的世界回答着。
“在人间这场游戏中,我想起了在天界是一位青云大将时,那点欲望的火种,为之付出的代价值不值。虽说谁没单纯过,爱过无悔过?”
铺锦在披头散发中默默的流着泪问。
”怕伤到别人,即便自己受尽了酷刑,依然没阻止得了忍痛割爱的下界,体会更多的情,在循环中起到的作用。如果不下界,也许我们永远不懂,不爱也是一种最大的爱?”
汪瑞在梦境的云中飞天的说。
“因为你的爱,一直都没成为爱,而是负罪。在人间,又怕伤到别人,于是为了大爱,再忍分开。只能站在高维看待一种熬,不用熬,否则化成灰又如何!”
铺锦充满智慧,却身在困惑中体验。
”真的好累啊!所有的挣扎都无济于事,我在不停的缝补着沧海桑田的漏洞?”
汪瑞没有提姜舟参与到自己的世界,而是感叹爱有补救不完的缺憾。
“也会有种万剑穿心的痛,渡劫让困又睡不着,就这样熬吧。从大爱的角度,我做到了舍弃小爱,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痛苦?”
铺锦想让肉身休息,从而可以安住当下,活好人间。
“你休息吧?悟要学会无心,否则怎么变有心?”
汪瑞觉得只因为爱,才要给对方自由。否则又犯老毛病,重蹈覆辙了。因为爱不是不能在现实中给予的帮助,假装痴情,然后成为控制的手段。
“幸亏命运对我不公,才让我想起自己。倘若命运对我太好,我还不得豁出命去,早就没机会反省自己了。”
铺锦相信自己这人间的课题还没过,否则不能来到这罪恶的人间。
汪瑞从梦境离开,铺锦知道,人这一生中,也许除了磨炼,其它什么都没有。至少入梦时,不是空洞的,有一个值得美好回忆的面孔。即便绝境,也是走自己的路,此心无需谁懂。
梦终究还是要醒的,需要面对现实的日子。铺锦就这样,在风里来,雨里去中,又度过了好长时间,捡了好多粮穗,自己又给它们晒干,然后打下来,收藏起来。
只是被冰霜浸泡过的手,时而红肿,时而风干,布满了血口的裂痕和厚厚的茧子,摸上去,像戳一样起刺。
风每次吹在脸上,她走在那条熟悉的路上,她想过在人间各种爱面前,爱情是如此的渺小,甚至不堪一击。但也是这样的爱,却抒写了大爱,促进了整体循环。
这一天天的过去了,累得只剩皮包骨的铺锦,瘦成麻杆。筋疲力尽的她,看看几缸的粮食,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想着眼前的事,总算干完了,觉得自己还可以卖一部分,换些银两,让自己换一些别的吃的。。
于是,这一天,铺锦拿上点好粮,去集市给买粮的人看。
“商人,你看,我这粮食,能给啥价位?”
铺锦走到一个商人面前说。
“喝!你这粮不错!有多少,都这样好吗?”
商人疑惑的问。
“都这样,有二担!看能给多少银两?”
铺锦回完,心里以为还挺顺利,想回家取两担粮。
“亏不了你的,拿来再商量。质量都这样,差不了事?”
商人说个和了话,让铺锦回去拿。
“那好,我这就去取。”
铺锦一看,咋办,也只能把粮食担来再说,于是就往回走。
不一会儿,铺锦把粮食取来。商人看了看,说:“这不像刚才你拿的粮食啊?好像没哪好?”
“明明都是一起的粮,你之前说行,现在硬说不一样。借口不卖了?”
铺锦明白故意刁难,所以也故意把扁担搭肩,扭头走两步,挑起要走。
“行了,行了,你一个妇女,也挺不容易的,回来商量一下,你看怎样?”
商人听会招手,让停下来。
“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看多和看少,眼光就不一样。我这农家人,种出来的粮食都一块地,一个样,它能差在哪呢?”
铺锦半放下担子,在手里拿着,说着心里话。
“咱说句心里话,你种地直接就挣钱,我这也面临涨跌,要养一家老小,说不准挣啊?”
商人也担心地说。
“不管怎么看,你回去转手也能合上,何必呢?非要为难我一个弱女子。就这么点粮食,其实我也是考虑你这位商人的,那面的给一样价,我都没卖给他,就因为你当初看好?”
铺锦觉得出尔反尔,有诈,所以直接戳破。但嘴上虽说是这样说,但觉得还是尽量在这卖它,要不这卖不成,别的买家看到了,也会压价。
“那多给你一两银子,已经不少了?”
商人看贬低不行,又把话把拽回来,想商量。
“二担啊?你看看这手容易吗?如果和送人的人情差不多,我卖的还啥意思?再说一看你就面善,也不愿挣我这孤苦伶仃主的钱吧?”
铺锦觉得该说的都说了,再看看吧。
“也不少了,看你带个孩子不容易,要不说啥,我不能给你这价?”
商人想借刚才抬高点价格的机会,作个顺水人情。
“既然看我可怜,别说我是卖,就是像你这位大商人乞讨,你也总不会如此吝啬吧?”
铺锦说完,商人没想到会这么伶牙俐齿,弄得商人哑口无言。
“哈!没想到你这黑瘦的小身板,说起话来,还是肥水的料!那好再多给你二两银子。总可以了吧?”
商人就是商人,用压价后,不停的加一点来缓和余地。
“那是您不忍心给少了,才会给涨的,直接给个卖价吧?你也不至于总给涨?”
铺锦心里有数,明知道商人诚心买,却不想给价,所以再次讨要。
“从你这外表真没看出你这张嘴还挺厉害,懂行啊,说出来的话,我爱听。怎么办呢?”
过几番周折,商人只好给了个合理价格。
“那还犹豫什么?就当买个心情。如果你不挣钱,来年陪你粮就是。”
明知道一把一利索,交易完,他挣钱,所以也做个顺水人情。
“那我要真不挣钱呢?”商人故意逗说。
“就凭商人你的眼光,怎么好意思说不挣钱呢?”
铺锦再次以赞美为目的,来达到彼此的心里平衡。
“哈哈哈……如果没男人,以后喜不喜欢给我当夫人啊?不嫌你带孩子。你坐在这里,帮我买粮。”
商人在商机的背后又看到了对手。
“如果要真没男人,哪来的娃?”
铺锦想打消商人的念头。
“可是很少见妇人出来卖粮,你男人会忍心看你辛苦,再说这也是男人该做的事,为什么让你来卖?”
商人一下就想戳破铺锦的心思。
“他有事出门在外?”铺锦继续遮掩。
“有什么事,家事不处理完,就离开。看你憔悴的样子,骗不了我的?”
商人的意思是在可怜她。
“有娃,就得等娃大懂事了,让娃决定,做我的主。”
铺锦觉得,心里有个前世缘分的汪瑞,现实有个不争气的姜舟,都够自己喝一壶的了,操不完的心,哪有那个心情,再给自己惹摞烂,就算再好,也得考虑考虑自己本就已经够多的缘份,所以为了不在牵扯业力,只好推脱到孩子身上。
“看你说话,挺有主见的,怎么这会,什么事都问人家啊?”
商人想继续试探眼前这个迷一样的女人。
“因为有些人,比我的生命还重要。那是在她应有的阶段,我该负的责任?”
铺锦代指孩子说。
“唉!好女人,拿好银子吧!”
商人听了服气,感叹道。
“等来年!我有粮食一定还卖给你?”
铺锦想离开,做个人情。
“不买了,你这种女人只适合做媳妇,要是从你那里攥点银子,实在太难了!”
商人哈哈大笑,调侃地说道。
“唉!你们就是攥着银子,说赔。”铺锦也笑着说,离开
商人指着她,笑了笑也走了!
铺锦刚到家门口,碰见了英姐。
“喂!你去哪了?”
英姐凑上前来,带着质问的口气说。
“卖点粮!”铺锦笑着回她。
“你可真行?捡的还能卖,少挨点累吧?别太贪了,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跟刀棱似的,还到处颠。我们种的才卖不点,不过,你卖了多少银子啊?”
英姐说着说着,拐上了正题。
“没卖多点,二两银子。”
铺锦寻思实话实说吧?要说假话,还不乐意。别把别人往坏处想。
“那还少啊?你有银子也不见你用啊?实在不行,你借给我点吧?”
英姐一副见银眼开的样,见铺锦拉话,急忙把心里那点龌龊,流露出来。
“我还想春天之前,自己再买点田耕?不过话说回来了,就凭你英姐,还能缺银子,别开玩笑了。”
铺锦见狐狸尾巴露出来,于是真一半,假一半,笑嘻嘻地说。
“那二两银子能买多点地,若指着那样过,都得饿死。行了,你还是借给我吧?我又不是不还你?”
英姐虽然自己过着借银子的日子,却没忘了给铺锦当家做主。说着就要伸手。
“行啊?既然你这么说了,最多我只能借给你一两,赶上年节,我还得回娘家,备礼品呢!不知英姐借银子,有什么难事啊?”
铺锦寻思初次办事,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借不好,所以就想留一半,借一半。
“这可真是看你卖了点银子,就目中无人啦?就看我借你银子了呗,我干啥用得着你问吗?我们家明天留给你过得了呗?”
英姐见借一半,立马翻脸,直接怒怼铺锦。
“英姐,我也考虑你的感受了,但你不能因为完全顾及你的感受,置我生存于不顾啊?”
铺锦心想,若不是看在吃那顿饭上,这句话我不该说,扭头就走。
“你会说,可未必善良。一会儿扯上买地,一会儿扯上回娘家,还不如就直说不借得了,你啥意思,拐弯抹角还不是不愿借?”
英姐撂着铁青脸,开始发飙。
“你不向我借银子,我会儿问吗?”
铺锦一看她,势在必得的样子,想操控似的,气不打一处来。寻思既然咋滴都不能达到她满意,干脆,压根,就别让。于是回完话,头也不回的开院门进屋了。
“这娘们,你等着?”
英姐见铺锦进屋,没勒自己,气得嘟囔囔的,直跺脚。原形毕露后,指的喊,也不解气,突然想起了馊主意,转身回家。
“唉!色鬼,你不就愿盯着女人看吗?咱没银子花,我这手心痒痒,你去往那娘们身上靠,我去那抓奸,讹她点银子,你看咋样?”
回到家后,英姐看着那好吃懒做,还好色的丈夫说。
“人家也大门不出,二门不进的,我咋贴?看一下都费劲。再说我要上人家去,你去抓,说勾引谁信?”
英姐男人,躺在床上说完,翻个身。
“诶!你别说我还忘了,你说这茬。没想到看她挺软弱的,还挺有心眼。要是知道她不好玩,我那真故意把她拉咱家,讹她好了?”
英姐后悔直性,把借银子的事搞砸了。
“拉来,不讹银子,我都行?”
男人立马从床上懒洋洋的样,转身,两眼直放光地说。
“不行,我一会再想点辙,让她出来。原来我寻思她能一个人过,那一定是她那亲戚有银子。”
“你想银子,我不仅想银子,更想……”
色鬼男人说着笑了起来,兴奋十足的样子。
“再说她过不下去,再找男人,还是有银子主吗?我寻思让她在咱这吃点饭,以后借点银子花。可一直看她忙成那死样,没好意思问。这回贵贱不行,我也得让她行?”
英姐眼珠子一横,坏心眼翻上面来了,开始着魔。
“咋试?”
英姐的丈夫,想听妻子的损招,好两人各取所需。
“你在外面柴火垛等着?我把她拽出来,你到时候过来就行。我就不信,咱俩合起伙来,还收拾不了她?”
英姐脑子寻思出一堆坏道,看着丈夫说。
“你同意,有好事,我就干,人财我都喜欢。”
英姐男人听了,诡异的笑起来。
就这样,英姐领着男人出门了,男人躲在附近柴火垛。
英姐来到铺锦家门口。
“铺锦啊?我就是过来看看,这天冷了,你缺不缺啥?刚才那事都怪我,没考虑到你想法?你别介意,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总不至于大冷天,让我在外面冻着吧?快开门?”
英姐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突然看似好心好意的来。
“这么冷的天,你还来干什么?我没事,你不用惦记?”
铺锦打开了门。
“没事到我家坐坐。比你一个人在这冷清的屋里暖和多了!关键是你冻点不要紧,别把孩子冻坏了?”
英姐借机进了屋,说着说着,突然就假惺惺地把孩子往外抱。
铺锦上去,扯住她的衣服,扒开她的手,一把把孩子抱回自己怀里。
“我不去了,孩子不往外抱,我这就要生火取暖。”
有过之前的事,铺锦总感觉她哪里不对劲,不再信任,感觉她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那你去我哪吃口热乎饭,我都做好了,你说你一个人,还得生火,实在不行吧?我帮你看一会儿孩子。你咋滴还记仇啊?”
英姐再次又要强硬抱孩子。
“没事,英姐你先回去吧!我自己来就行,不耽误你时间了。”
铺锦说着,就要赶她走。
“你这妹子客气啥?我帮你吧?”
英姐见事没有得逞,心有不甘,不得不沉住气,再次客气地说。
“不了?”
铺锦抱紧孩子,不想搭理她,不得已吐出两字,然后坐在那里,不使好眼神的看着英姐。
“没想到,你这么不知好歹。我这对你好的良心,被狗吃了”
英姐看了看,硬是没着,便气急败坏得团团转。
“像你这种人,我怕没利不起早?”
铺锦明白,这种人你得不得罪她,都不影响她要坏,所以直接了当告诉她,让她明白,你不是软柿子,以后少来捏。
“我不就想借几两银子吗?你就把我当坏人,以后我逢人就说,让人评评理,你还不借,还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英姐原形毕露,借机倒打一耙,就想不依不饶的收拾铺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