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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张全带着钱赶着骡子车迎着风雪就去了镇上。

“姐姐,这么大的雪,咱地里的大麦还有我的圆珠苗会不会冻死?”严青有些担心。

“不会的,大麦冬天长扛冻着呢,你这两日可别出去了,这雪虽然不大,但是天冷受冻,你看你爹娘他们都冻了,对了彦青,我忘记问你了,你最近跟他们在玩什么,有时候去的时间还挺长。”

“幼明让我当夫子,给三崽还有春前上课教他们识字呢。”

“哟,你都当夫子了.”夏香看着他们,“这是谁的主意,怎么突然就想认字了。”

“春前说隔壁村子有人去镇上学堂,他想认字,幼明便把我们叫到一起,让我教他们。”他突然看向春晓,“我是不是不该教他们认字?”

“没有,你想教便教,只是他们没纸怎么写?”

“就在泥巴上面写,用树枝写,姐姐,我觉得他们太笨了,怕是就算教上一年都未必写的全1000个字。”

“1000个字不少了,你还想教多少?”夏香忍着笑,“你莫不是又像教我一样教他们吧。要他们一日学会100个字?”

“他们跟你差远了,一日能学会5个字就不错了。”沈彦青是真犯愁,这群学生可太难教了。

夏香将前后水缸的水打满,又去后头菜园子看了看菜地,白菜那些已经长起来了,种了好大一片,冬天该是够吃了。

哑婶正在灶房熬粥,这几日他们咳嗽,夏香想着还是吃一点粘稠的粥对嗓子好一点。

“哑婶,药炉子收哪里了,我这会儿没事,给他们把药熬上,等会儿人接回来了就要喝药。”

哑婶摆了摆手,又做了套手势,夏香看出来了,她是说自己熬完了粥就来熬药,用不上她。

这头帮不上忙她又拿了火炉子在堂屋生火,前些时天刚阴的时候他们上山砍了不少柴火,暂时是够用了。

“彦青,去帮姐姐看看后头的门关了没有。”

彦青跑到后门又跑了回来,“姐姐,你这么快生火,还要一会儿呢。”

“先把火生起来让它烧一会儿,等会你爹娘来了屋子都已经暖和了。昨日晚上他们肯定又受冻了。”这头被子不赶紧送过去,他们便要挨冻一日,想到这里,夏香又开始担心镇上,不知道全叔那头办得如何了。

“姐姐,矿山的人若是冻死了怎么办,那些官员难道不怕人都没了就没有人给他们干活了。”

夏香很想告诉他实情,这人没了别的地方自然会送过来,他们从来不怕缺人,但是想想还是给孩子保留一点美好吧。

“他们肯定也会想办法的,只是等他们办好的时候时间已经很长了,咱们能想到办法咱们就自己解决,哪个快就哪个。”

“那些人真可怜,其实爹娘也可怜,但是他们有夏香你。”

“还有你。”夏香摸了摸他的头,“哑婶要待在灶房熬药,等会你守着这堂屋里的火,我去村里借个牛车去矿上接人。”

事实跟夏香想的没错,她接到人回来的时候,三个人咳嗽咳个不停,沈南栋比昨日咳得更厉害。

夏香让哑婶帮忙把药都端到了堂屋。

“叔,婶,现在喝一碗,晚饭的时候再喝一碗,今日药加了一些份量,这会儿还热,赶紧趁热喝。”

彦青在边上给他们一人冲了一碗糖水,准备等他们吃了药甜口。

“最近风寒咳嗽的人越来越多,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我们算好的了。”

“没事,我已经让全叔去镇上买褥子去了,矿上的人答应了我,只要我捐100条褥子,到时候你们就有厚褥子盖了,晚上便不会冷了,这回我可是都让买7斤的褥子。”夏香笑着安慰。

“这本该是当地官员该督办的事情,我们虽是犯人,但也不该这样罔顾人命,这钱怕是有人中饱私囊了。”沈南栋有些愤概的咳嗽几声,忍着苦,一口就将药灌了下去。

彦青忙给他递糖水。

陈夫人在一旁叹气,“这些官良心太坏了,夏香,你这样又要填许多的银子进去。”

文姨娘看着外面的天,“这边的天太冷了,整个让人心寒。”

“钱总是要用到该用的地方,如今就是时候,我这样也算是间接做了善事,矿上的人不用再受冻了,算是帮了自己又帮了别人。”

“朝廷如今是越发的荒淫无度了。”沈南栋神情失望的看着外头的雪,目之所及不知道看向了何方。

“叔,前次去豫州碰到了一个事儿,挺好奇的,想问问您,宋修是什么人?”

沈南栋看了眼夏香,眼神明显带了些鄙夷,“一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阉官而已,你怎么突然提到他?”

阉官?夏香算是明白沈柏寒为什么那么大的顾虑了,就沈南栋的态度很有一点瞧不上这个宋修,偏偏他如今在他手下,若是让沈南栋知道了,如何会不失望。

“就上回去豫州,我去衙门问方大人的事,结果在衙门口碰到了有人刺杀官员,那个官听说就叫宋修,他好大的排场,人还没有到就让我们全沿街跪下了。”

“宋修去了豫州?那刺杀的人如何了?”沈南栋明显严肃了起来。

夏香想说被吊在城门口曝尸7日,但看到边上的沈彦青,她收了嘴,“失败了,被带走了。”

沈南栋捂着嘴咳嗽了几声,长叹了一口气,“你们如今也大了,在外行走了解一些朝廷的事情也实属应该,当今皇上周沉央昏聩无能,宋修原本是跟在他身边的皇宫内侍,如今俨然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他行事狠辣,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官员折在他手上,就沈家这次的事情多也是他的手笔。我做事一向小心,并不会针锋相对,想想大约就是去岁贡宴的时候,他敬酒我没喝惹下的祸事。”想到这里,沈南栋无奈摇了摇头。

“朝廷除了他,难道就没有别的有实力的官员与他抗衡了吗?就任他这样的公报私仇,胡作非为?”

“夏香,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的,他做的那些事情自然不会在明面上的,毕竟皇家威严,不会让他越了过去,他后头是大皇子的势力,说到底还是皇家争斗。皇帝年迈,这储君之位一日未定,争斗就一日不休,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察觉自己今日说得有些过了,“总之你们记住了,宁可得罪君子不要得罪小人,商场也是一样的道理。这皇家的事能敬而远之便敬而远之。”

“若不是他,沈家也不会落得如此悲惨收场,原本我父兄他们也是有些关系势力的,但是宋修小肚鸡肠睚眦必报名声响亮,家中怕受牵连这才对我们袖手旁观。”说到这里,陈氏表情愤恨,随后眼圈红红的叹了一口气,“罢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弃了便弃了吧。”

沈南栋轻拍了拍陈氏的背,“那种时候自保并无过错,说了不提了怎的今日又提起来惹了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