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垂拱殿内,皇帝端坐在龙椅上,他头戴通天冠,脖子上系方心曲领,身穿绛纱袍,束着玉带,腰上佩戴装饰物。
文武百官戴冠,身穿朝服,脖子上佩戴方心曲领,腰上佩戴装饰物,他们手拿笏板,或站或坐。第一排的武官队伍里,有一个站位是空着的,第二排队伍里,郭逵站位是空着的。
头戴五梁冠,面色镇定,眉毛花白,上唇,下巴留着一缕白胡子,身穿朝服,束薄金腰带,腰上佩深红色蔽膝,玉佩和土黄色绶带的枢密副使吕公弼举高笏板说道:“陛下,国朝租房习俗,孕妇不能在房主家中产子。微臣昨日听闻有士兵家属在军营账房中产子,医者用乌头止痛,效果很好。微臣认为在军营产子的妇人,都可用乌头止痛。微臣认为各路军队应当从军队家属中征集一些临时产婆。有产妇的军队中,可以准备一些黄芪,山楂,红糖,山药,这些寻常的药食可以调养妇人的气血,这些寻常药食也可以用作产婆的奖赏。伏愿陛下采纳微臣的拙见!”
皇帝说道:“上月暴雨,颍王哺姆感染寒邪,颍王向朕讨要一些乌头,颍王哺姆为了尽早恩谢颍王,她熬药时就加重了药量,服药后,她的病症非但没有好转,又添了全身麻木的病症,颍王哺姆儿女再次替她传唤大夫,颍王哺母才知过量服用乌头会让人中毒。过量的乌头会让老妇中毒,倘若军营中的产子妇人过量服用乌头,她们的胎儿还能保得住吗?同一种病症,不同的医者会开出不同的药方,吕枢副方才说军营中产子妇人都可用乌头止痛,此话未免太过武断。吕枢副余下的建议,朕准了!”
吕公弼回道:“谢陛下!”语毕,吕公弼放平笏板。
皇帝说道:“文枢密,下朝后,你去坊间的助产铺子,坊间的药铺问问,坊间妇人产子及‘坐月子’期间,应吃多少斤药食。十月中旬之前,你将吕枢副方才所言落实下去!此外,朕再加一条诏令,妇人产子所用止痛药,医者首选无毒药材,次选毒性小的药材,若妇人必须服用有毒药材,药量减半。”
头戴笼巾貂蝉冠,身穿朝服,束着金带和深红色蔽膝,腰上佩着玉剑,土黄色绶带的枢密使文彦博,举高笏板说道:“唯唯,微臣遵旨!”语毕,文彦博放平笏板。
头戴二梁冠,腰上佩两个铜剑,两条绿绶带的游骑将军,兼任汴京观察使的许白举高笏板说道:“陛下,上月韩计相说国朝财政与去年相比,入不敷出。微臣认为,朝廷应当提高科举考试的笔墨钱,由八十文增至五百文。国朝科举考试,分为秋试,春试,殿试。国朝科举制度,通过春试的考生参加殿试,不用交笔墨钱。假设国朝每年有一万考生缴纳春试的笔墨钱,他们就可以为朝廷带来不菲的收入,微臣不擅千位以上的算数,不知具体的银钱是多少。上月暴雨,陛下说今年汴京的秋试从八月改至九月,明年考生就要参加春试了,伏愿陛下采纳微臣的建议!”
不一会儿,皇帝说道:“方才朕在心中计算,一万人参加春试,朝廷会增加四千二百两白银。许将军为朝廷着想,朕深感欣慰。不过朕不能采纳许将军的建议。若是守卫边境的士兵知道我朝增加科举考试笔墨钱是因为财政不足,他们还能忠心护国吗?我朝与契丹交好,倘若契丹人打听到我朝财政不足,契丹找理由撕毁盟约,故意挑起纷争,侵占我朝边境土地,那么我朝边境百姓的性命就会受到影响。有时朝廷颁布的一个小的政策,都会让百姓与邻国的人管中窥豹,所以任何有关财政方面的提议和决策,朕都会仔细斟酌。即便我朝财政入不敷出,朕也要通过颁布政策让天下百姓知道,大宋是安全稳定的,同时,朕也要迷惑邻国,让邻国知道,大宋是繁荣富有的。”
“唯唯,微臣听旨。”语毕,许白放平笏板。
头戴三梁冠,身穿朝服,腰上佩着铜佩,绿绶带的言律举高笏板说道:“陛下,本月汴京有军队在发放冬衣,路上常有车马堵塞之事,若行人有要事要出城,路上拥堵会耽误他们的行程。本月也是官办学校放‘授衣假’的月份,在汴京所有官办学校中,太学占地最大,可以容纳八百人。据微臣了解,太学三日后放‘授衣假’,微臣认为,若是国朝军队借用太学场所,每日定时发放三次冬衣,三十日‘授衣假’便可分流七万二千人,街上车马堵塞之事也会得到缓解,伏愿陛下采纳微臣的拙见!”
皇帝说道:“孟中书愿意为解决百姓交通之事献言献策,朕深感欣慰,不过朕不能采纳孟中书的建议,并非是因为孟中书的建议不够好,而是朕想尽快解决交通拥堵之事。去年朕通过殿前司了解到军队发放冬衣会造成道路拥堵,朕向殿前司征求解决方法,殿前司建议朕准许军队在戌时发放冬衣,去年十月道路交通拥堵问题得到了改善,可是朕听说有一些士兵因夜间领冬衣感染伤寒死亡,朕深感自责。今年朕让枢密院统计官员对道路拥堵的建议,很多官员主张军队提前发放冬衣,目前看来,此建议行不通。玉津园的孔雀染了瘟疫,很多喂养动物的官员都被传染了,他们正在玉津园休养。朕打算在本月开放相国寺,金明池,琼林苑,用于军队发放冬衣,以此缓解交通拥堵。”
言律说道:“唯唯,微臣听旨。”语毕,言律放平笏板。
皇帝说道:“颍王,朕召你来朝堂听政已有十日了,朕很少听到你的声音。如何缓解由军队发放冬衣造成的交通拥堵?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头戴笼巾貂蝉冠,身穿朝服,束玉腰带,腰上佩戴玉佩,土黄色绶带的颍王赵顼举高笏板说道:“陛下十日前让儿臣仔细翻看去年十月与本月的《邸报》,《邸报》未曾刊载汴京以外的州县有车马拥堵的情况,本月的《邸报》刊载汴京军队提前发放冬衣的事情,说明汴京以外的军队仍是十月发放冬衣。国朝递铺马兵熟知汴京到汴京附近州县的陆路,马兵为了及时递送物品,可能熟知官道以外的路线,倘若递铺马兵指引国朝军队走小道,士兵在军营领了冬衣后,即刻穿上,前往尉氏,陈留,封丘,雍丘,中牟这些县,军队设营帐过夜一日,第二日在城门关闭前返回汴京,如此便可缓解交通拥堵。”
皇帝说道:“颍王说得很好!军队常用纲船运送冬衣,到了渡口,军队改用车马运载,方才颍王的话给了朕启发,城外军队可以直接在渡口领取冬衣,城内军队可以在相国寺,金明池,琼林苑等候,开封府管辖十七个县,城外军队穿上冬衣后,依次前往十七个县,城内军队依次前往城外。颍王,下朝后你去枢密院要一份《开封府十七县里程图》,此事朕交由你负责!相国寺,金明池,琼林苑本月可以开放八日,下月可以开放十日。”
颍王回道:“唯唯。儿臣遵旨!”语毕,赵顼放平笏板。
殿外传来一阵浑厚的钟声,皇帝说道:“今日朕耽误各位卿家片刻时辰,朕要说一件官员任用的事情。陈枢副昨日下朝后,他以母亲年老忘事,前日不能辨认仆从为由,向朕申请去外地做官,朕应允了。胡学士,朕听人说你在仁宗朝做过枢密副使,如今枢密副使职位空缺,枢密副使就由你来担任,翰林学士朕另选他人。”
戴三梁冠,脸上长着老年斑,眉毛和下巴的胡子花白,慈祥沉稳,身穿朝服,腰上佩银佩和紫色绶带,身上背着背着鸠首杖的翰林学士胡宿从藤墩上起身,他举高笏板说道:“唯唯!微臣遵旨。”
皇帝又说道:“胡学士,今日下朝后,你等朕片刻,朕为你写一张告身!你拿着告身去左藏库领取衣冠服饰。明日是本月第二个旬假,后日你就站到陈枢副的位置上朝吧!”
胡宿继续说道:“唯唯!微臣遵旨。”语毕,胡宿放平笏板。
皇帝说道:“卓内侍,安排退朝!”
卓内侍回道:“唯唯,奴婢遵旨!”卓内侍挥了挥佛尘,他和另一位手拿佛尘的内侍说道:“辰时,退朝!”
文武百官回道:“微臣告退!”……
时大丈,刘二丈头戴斗笠,身穿黑紫色上袄,黑色裤子,乌皮靴。
门外响起敲门声,刘二丈说道:“沈娘子,洪娘子来了。”
“来了。”我说道,我立刻走向大门,我听到鱼儿问道:“刘二丈,时大丈,你们这月发冬衣了吗?”
“没有。”刘二丈,时大丈回道。
开门后,我和鱼儿互相行“万福礼”。
我说道:“鱼儿,进来吃茶吧。”
鱼儿回道:“好。”
厅堂的桌上,放着渣斗,洗手盆,香炉,茶盏,茶托子,温酒注子,酸枣,青枣,柿子,石榴,花瓶里放着菊花,一个“汤婆子”。
我梳着简单的发髻,画了淡妆,身穿红色镶毛边的织锦圆领袍,束着腰带。
鱼儿梳着简单的发髻,头戴发簪,画了淡妆,身穿淡紫色镶毛边蜀锦圆领袍,束着腰带,腰上挂着一个红色蜀锦“暖手捂”,一个红色锦袋。
我拿起温酒注子为鱼儿倒茶。鱼儿取下腰间的锦袋。
我倒完茶后,鱼儿起身,双手将锦袋递给我说道:“表姐,这是我们托亲戚买的蜀椒。今日爹娘在沈大丈家里吃茶,车马拥堵,爹娘就让我过来送蜀椒。”
我双手拿着锦袋说道:“多谢。”
鱼儿回道:“不客气。”
我将锦袋挂在腰上说道:“这月军队提前发放冬衣,所以路上会堵些,郎君这月下朝回家的时辰都比上月迟一些。”
鱼儿解下“暖手捂”,双手伸进“暖手捂”说道:“汴京的士兵可真多啊。表姐,今日有些冷,你不冷吗?”
我回道:“我不冷。”
我起身,双手拿着“汤婆子”说道:“鱼儿,这‘汤婆子’是给郎君洗手用的,我灌的是温水,你不妨拿去用吧,到底是暖和的东西。”
鱼儿起身,把“暖手捂”放在桌上,她双手接过“汤婆子”说道:“重阳节已经过去好些日子了。每年重阳节,成都玉局观都会举办药市,街上小贩货卖蜀地药材,人们在街上行走,吸药气,据说闻了药气的行人一年都不会生病。因为州北瓦子重阳节只有三日假,爹娘和我已有两年没去吸药气了。今年我们托亲戚在药市买了一些锦袋寄过来,希望能闻闻药气,可是锦袋寄来后,药气都散了。”
我问道:“鱼儿,明年重阳节,你们会回成都吸药气吗?”
鱼儿说道:“明年我们还不能回去,因为我与州北瓦子签订的表演契约是明年十月到期。这月梁娘子与郭兄订婚了,梁学士在城郊为梁娘子买下一个园林作为陪嫁,梁娘子说她这月买了一些蜀地药材种进园子,明年二月,我们和母大郎一家人,都可去她家园林吸药气呢。”
我问道:“鱼儿,成都每年会举办两次药市吗?”
鱼儿回道:“成都每年举办三次药市。二月初八观街药市,三月初九观街药市,重阳节玉局观药市。因为成都二月花市,三月蚕市最有名,所以很多外地游客不知道二月和三月有药市。我听母大郎说,今年有僧人向官府申请五月初五在大慈寺举办药市,今年官府已经同意了,明年成都就会有四次药市呢。”
我说道:“想来蜀地的药材应当很丰富。”
鱼儿说道:“我爹常说,因为蜀地有神仙庇佑,所以这里的药材奇绝。我知道的神仙有太上老君,文昌帝君,彭祖,张天师,二郎神,严君平,吕洞宾,他们都是很有名的神仙。”
我说道:“蜀地真是奇妙之地。”
鱼儿说道:“表姐,姜大娘让我过来问问,你和孟兄今日有外出的打算吗?若是没有的话,等孟兄到家了,咱们一起回家吃饭。”
我说道:“我们今日没有外出的打算。”
鱼儿说道:“爹娘与沈大丈他们今日在商量下月去舅舅家祭祀外祖父的事情,若是下月路上还是这么堵,咱们就要早些出发。”
我说道:“祭祀家人,确实应该早些安排。”
鱼儿说道:“表姐,后日麻虫一家人要来我家做客,可我觉得麻虫后日不会来。”
我回道:“鱼儿,等郎君回来后,我让他帮忙问问,麻虫所在的军队后日会不会发放冬衣。”
鱼儿说道:“爹娘说麻虫他们下月发放冬衣。昨日州北瓦子街上车马拥堵,我走小路回家,路上有小贩在卖红烧猪骨,想着路上没人认识我,我就买了一根,边走边吃,谁料扔骨头时,偶然碰到麻虫在附近的园林拾皂角。据我所知,男子都喜欢端庄得体的女子,我觉得麻虫后日不会过来了。”
我说道:“鱼儿,别担心,等郎君回来后,我让郎君转告麻虫,你并非是故意失仪的。”
鱼儿问道:“表姐,去年除夕,爹娘说麻虫今年会喜欢我,还有三个多月就快到除夕了,我和麻虫的关系却没有更进一步,爹娘不会是骗我的吧?”
我回道:“鱼儿,洪姨丈和姜二娘是说话诚信之人,你要相信他们说的话。”
鱼儿说道:“下月我打算向外祖父供奉卤肥肠,兴许外祖父一时高兴,他就会托梦给麻虫,麻虫就会喜欢我了。”
我回道:“鱼儿所言有理。”
鱼儿开心说道:“表姐,后日我穿这身衣裳合适吗?”
我回道:“若这身衣裳是你喜欢穿的,那便很合适。”
鱼儿说道:“后日我便穿这身衣裳。表姐,菊花,桂花,木芙蓉,三者选一,后日我当簪哪一种花呢?”
我回道:“我看过一些唐诗,诗人常用木芙蓉形容女子,想来男子大多是喜欢木芙蓉的。”
鱼儿说道:“汴京菊花多,如今的月份,成都的桂花和芙蓉花繁多,随处可见。之前我不知男子喜欢什么花,听完表姐的解释,我决定后日簪木芙蓉。”
我说道:“鱼儿,要不等郎君回来,我让他帮忙问问麻虫喜欢什么花吧。”
鱼儿说道:“表姐,万万不可。到了后日,假若麻虫不主动与我说话,我还可与他聊花。若你托孟兄问了麻虫喜欢的花,而那花我并不了解,那我与麻虫后日就没得聊了。”鱼儿说完,站起身子,她把“汤婆子”放到桌上。
我起身问道:“鱼儿,这‘汤婆子’是冷了吗?方才还是好好的,看来它是坏了。”
鱼儿笑道:“表姐,‘汤婆子’并没有坏,我只是想吃口热茶。”
我随即坐下,鱼儿吃茶后,抱着“汤婆子”坐下说道:“桂花与木芙蓉的酒令和神话故事,是我从小就知晓的,之前我想着,要是你推荐我后日簪菊花,我就把自己这几日搜集到的一共二千字的菊花酒令和神话故事背诵下来。”
我说道:“鱼儿,若你后日和麻虫聊了木芙蓉,不妨再聊聊成都药市吧。我想对于没去过蜀地的人来说,这会是一个特别的话题。”
鱼儿回道:“好。”
我和鱼儿正聊着,言律进来了,我们起身,互相行礼。
我为言律倒茶说道:“良人,鱼儿方才过来送蜀椒,娘让我们中午去家里吃饭。良人迟些洗手吧,鱼儿今日手冷。”
言律说道:“我知道了。”
言律说道:“今日官家下达圣谕,本月及下月朝廷为没有领取冬衣的军队临时开放一些皇家场所,军队走小道领取冬衣,分赴开封府管辖的十七个县驻营一日并返京,再过几日,汴京应当不会这么拥堵了。”
我说道:“开封府竟管辖这么多的县!沈叔父是陈留人,秋云家卖的酸枣都来自酸枣县,每逢祭祀,舅舅喜欢去襄邑县买襄邑抹猪与睢酒,过去我只知陈留县,酸枣县,襄邑县。”
言律回道:“我也是头一次听说开封府管辖十七个县。”
鱼儿起身,把“汤婆子”放到桌上说道:“孟兄,如此说来,麻虫他们军队会去哪个县领取冬衣呢?”
言律说道:“官家将缓解交通拥堵之事交由颍王负责,我不知道麻虫他们会前往何地。”
我问道:“鱼儿,‘汤婆子’你还用吗?”
鱼儿拿起“暖手捂”说道:“我用这个。”
我拧开“汤婆子”,倒入盆中,言律掏出手帕,净手后,言律自己擦了手。
言律说道:“娘子,秋云今日回话了,因为我们在汴京相遇,所以敏敏做了短句。我觉得那短句还有更深的意思,我们在汴京定情,我们在汴京居住,我们在汴京安稳的生活。”
我说道:“我更喜欢郎君的解释。”
鱼儿问道:“孟兄,表姐,敏敏做了什么短句呢?”
我和言律齐声回道:“汴京定容律。”
言律又说道:“秋云说这月有波斯人在城外高价收购完好的铁锅铁壶,她月底想去卖铁壶,娘子,鱼儿,你们去年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吗?”
我回道:“未曾听说。”
鱼儿说道:“去年我们州北瓦子有舞者常去城外表演,我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上月我听瓦舍的看客说,今年五月,有波斯商队在泉州高价求买铁锅,说是要用商船运到波斯,因为波斯人缴纳的商税高,所以官府准许他们货卖。”
我问道:“良人,在汴京收购铁锅铁壶的波斯人,会不会是泉州的波斯商队呢?”
言律说道:“我认为不是。过去我任职汴京都水使者时,曾向管理漕运的发运使,转运使询问过汴京主要河流的最终流向,其中汴河流向最远,可以汇入淮河,淮河与扬楚运河相汇,杨楚运河流经瓜州渡口和真州渡口,这两个渡口可以到达江南运河。铁壶无论是水陆运送还是陆路运送,都会在运输中产生磕碰,泉州波斯商队应当不会做这种有风险的交易。”
窗明几净的书房内,书柜紧靠墙壁,墙上挂着一幅孔子画像,地上一些藤墩和一个香炉。
头戴黑色展脚幞头,身穿紫色官服,腰系玉带,身佩金鱼袋的赵顼说道:“各位郎君,此地是汴京小学的书房,因小学生放了半个月的授衣假,所以此地极为安静。上月韩相公在父皇面前说各位郎君的讲学不错,父皇安排你们在此复讲,因父皇政务繁忙,所以安排我来听讲。此次讲学不会记录在册,请各位郎君在讲学后,将稿纸一并交给我。”
六位头戴纶巾,身穿淡青色镶白边圆领宽袖襕衫,束着腰带的男子齐声回道:“唯唯!”
行人较少的小道内,简大丈和燕观察一边走,一边聊天。
简大丈头戴黑色暖帽,身穿绿色“子瞻道袍”,双手拿着一面对折的草席。
燕观察束发,头戴玉冠,身穿黑色直裰,背着一个装满了纸钱的背篓。
简大丈问道:“存理,你觉得佟五丈为人如何?”
燕观察回道:“佟五丈恪尽职守,为人厚道。”
简大丈说道:“我听荆大郎说,自你辞官后,佟五丈渴望退休,他不知道你是否还需要他驾车,因你对随从赏罚分明,他担心因为申请退休受到你的责罚。大多数汴京车马铺子的车夫,五十岁便可退休了。佟五丈年过五旬,他是朝廷分配给你爹的随从,他若想退休,需要向你或者朝廷申请。麻虫在军队训练时,学过驾车,下月祭祀时,我让麻虫载着你的随从和咱们一起吃饭,祭祀前日,你为佟五丈写一封退休书,再为他备些银钱,吃饭那日,你将东西一并交给佟五丈吧。”
燕存理说道:“唯唯。”
简大丈又说道:“我想荆大郎喜欢听消息,讲消息,大概是孤单想家罢了。下月你为家里年轻的随从放个探亲长假,让他们早日与家人相聚说话。”
燕观察回道:“唯唯。”
简大丈问道:“听闻你过去对乐籍女子颇有成见?若麻虫娶了乐籍女子,你会不会厌恶那位小娘子?”
燕观察回道:“我不喜有心计的女子,无论她入了什么籍。麻虫若是娶了善良的乐籍女子,我会为麻虫备下聘礼的。”
书房内的窗户干净明亮,室内摆设着书架,椅子,方桌上摆设笔墨纸砚和一把刻字“汴京书院”的竹制戒尺,两盏热茶。
敬大娘和麻虫坐在铺着棉垫的椅子上。
敬大娘梳着简单的发髻,头戴紫色抹额,身穿绿色上袄,褐色裙子,腰间围着“腰上黄”,手上抱着一个红袋子,袋子里装着“汤婆子”。
麻虫束发,戴银冠,身穿绿色“子瞻道袍”,左手手背上刺字:燕麻虫。
敬大娘说道:“还是书房里吃茶暖和。你外祖父和你爹出门买纸钱冥衣,兴许会迟些回来。麻虫,这三日你相看了三位小娘子,送出去三次彩缎,你可以告诉外祖母缘由吗?”
麻虫回道:“第一日相见的小娘子,她与我聊诗词典故,我答不上来。第二日相见的小娘子,她说成婚后一起养十只小狗,因为她在家时,爹娘不许她养狗,我说我怕狗,她就作罢了。第三日相见的小娘子,她一直向我介绍织布机,没意思。”
敬大娘说道:“麻虫,倘若我做媒,后日想见洪娘子,你会送她彩缎吗?”
麻虫回道:“不会。前几日我与马兄在城内的园林捡拾皂角碰到了洪娘子,我想送她一些猪骨。”
敬大娘说道:“那后日咱们便带一些猪骨过去。”
我和言律用过晚饭,回到“孟宅”,门外有僧人报时:“戌时。”
言律和我走到卧房内,房内烛光柔和,言律说道:“娘子,今早我在街上碰到了马兄,他说前日碰到麻虫在相看小娘子,此事不能让鱼儿知道。”
我回道:“好。”
言律说道:“娘子,今日官家回话,福田院儿童书籍下月安排印刷,书中会增加句读标识。”
我问道:“良人,儿童书籍的句读标识是怎样的呢?”
言律说道:“娘子,伸手。”
我伸出右手手心,言律在我手心画了一点说道:“此符号是表示停顿的‘读’号。”说完,言律又在我手心画了一个圈说道:“此符号是表示休止的‘句’号。”
我问道:“良人今日未在鱼儿面前说句读之事,可是因为怕她瞧见我们亲密,心里会有些失落?”
言律回道:“是。”
我又说道:“良人,自明日起,我们斋戒三日吧。去年除夕,洪姨丈说麻虫今年会喜欢鱼儿,鱼儿今日说她与麻虫的关系并未更进一步,不如我们这月斋戒后,告知孟家先祖,既然鱼儿与麻虫有缘,我们就让他们早些两心相悦吧。”
言律回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