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薰哪里有办法？赵东岳不在身边，她只能硬着头皮去城管所试试，看看能不能要回来？
就是罚点钱也行。
九薰让大姨帮收了地上垫子，骑车去了城管所。
上次因为卖冰糕的事她来过，时隔半年又来，唯一的好处就是路熟了。
这次城管所的人多，院子里停着一辆车，车上放着没收来很多东西，九薰放好自行车过去看了看，自己的编织袋也在其中。
她犹豫了下，朝着城管所的办公室走去。
还真是冤家路窄，抬头看到张光奎正从里面走出来。
九薰戴着帽子和口罩，张光奎看了她一眼，似乎有点面熟又不敢确认。
九薰低着头，期盼着张光奎离开，她想办法去问问其它人。
张光奎走出房间，九薰这才把口罩拿下来，总不能像个神秘侠客一样求人吧？
“同志，我是来认错的。”
这态度她酝酿了一路。
“嗯？”
办公桌前那人抬头看着九薰，眼里露出好奇。
这人是这房间里年纪最大的，戴着一顶雷锋帽，露出沉稳好说话的样子。
九薰想，这人一定好说话。
“我就是在毛线厂门口摆了个小摊，想趁着年关挣点学费，可能是我违反了城市规章制度，有同志把我卖的东西没收了，能不能还给我？”
为了态度更诚实，她又加了一句：“我保证不乱摆摊了，卖的话去市场。”
去哪里卖以后再说，先要出货来再说。
“这个……？你是第一次摆摊吗？”
听说是个学生，中年城管眼里露出同情。
“是……”
“不是！她已经是惯犯了。”
身后张光奎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九薰表决心的机会。
九薰知道张光奎是盯上她了，回头看了看他：“你还没离开这里？”
九薰放出的信号就是，这人专找她麻烦。
张光奎决定大帽子扣在九薰头上。
“你以为有人给你撑腰，就不拿城管当回事了？我告诉你，今天你的东西一样也别想拿走。”
九薰气的搓牙，但表面上风平浪静。
回头看着张光奎：“我有人怎么了？上次要不是我心善，你就进去吃了，你知道侵犯未成年人是什么罪名吗？”
张光奎本来以为九薰为了要到货，不敢提上次的事，没想到她还真敢？
张光奎脸顿时难堪起来，上次要不是他花钱做了周旋，还写了保证书，这工作就保不住了。
他习惯了在这县城大街小巷，吆五喝六的，要是去其它地方他不适应。
他更习惯了，那些熟悉的小商贩每天看到他，点头哈腰，恨不得供着他的滋味。
“你说谁侵犯你了？”
九薰笑的轻松：“哈哈，不用明说就能看出，这事你真做了，我也没说你侵犯我，是你自己招的。”
中年城管看了看张光奎，显然没想到他这副嘴脸。
“张光奎，去把小姑娘的东西拿出来还给他。”
当初的城管也只是维护市场秩序，没有硬性指标要求扣留商贩东西。
明眼人一看，这中年人的权利比张光奎的大。
“王主任，这……不符合规定吧？”
“规定是人定的，有弹性，再说人家小姑娘就是一个学生，就按照我说的做，去给她拿东西。”
听到这话，九薰对着中年城管来了个九十度的鞠躬：“谢谢您！”
站起来，看了张光奎一眼：“东西在车上，不用他拿，我自己去拿就行了。”
张光奎要是过去帮她拿，她犯恶心。
哪个米缸了还没只虫子，九薰也理解这城管所领导不开除张光奎的难处。
九薰出门来到院子里车旁，想把编织袋拉出来，可是上面覆盖了好多东西，怕把衣服挂了，只好上了车，搬开上面的东西，把编织袋拽了出来。
好歹，里面的衣服都还干净，九薰放到自行车上，回头看了眼恨不得掐死她，又拿她没办法的张光奎，很想挥挥手气气他，想了想还是算了。
别被狗咬了。
折腾了一会，九薰再回到毛线厂大门口的时候，大姨已经收摊了。
正在九薰想要带走垫子明天挪地方的时候，大姨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小姑娘，东西要回来了？”
“要回来了，大姨我想拿着卖东西的垫子，明天不来这边了。”
“不来这边了？那你去哪里？”
九薰不光是提前看好了这一处地方，她还看好了好几个地方，就是怕城管撵，打一枪换个地方，游击摆摊。
“我想去银座那边去卖。”
“银座？银座里什么衣服没有？你去能卖的动吗？”
大姨一副不明白的样子，这小姑娘是不是吓愣了，去挑战高档区域。
“银座里有是有，但是价格太贵，在我这里卖十块的东西，银座里面卖三十，我去银座那边就是借用她的客户流动量。”
仔细想想，九薰说的也对，大姨眼里带着怀疑，但还是把九薰的东西给她拿了出来。
“大姨，我走了！”
九薰不敢保证，大姨卖的这些家用东西是不是那地方卖的动，但衣服一定是买的人多。
晚上回家，九薰换了件外套，帽子围脖都换了，她怕被人盯上，引来苏有成和王玉美。
更重要的是九薰发现，她戴在头上的帽子和围脖卖的最快。
有小姑娘过去，很多都是指着她头上的帽子说：“还有你戴的哪款吗？我就要和你那个一模一样的。”
或者是：给我拿一条你脖子上的围脖，就连她手上的手套都成了热销。
九薰总结出一个经验，她这是给自己商品做广告。
晚上算了算，今天卖的没有昨天多，挣的也少，她不由得长叹了口气，收拾起来准备学习。
做买卖没有学习重要，她的目标是深城最好的大学。
离过年还有不到两周，九薰终于推翻了苏秀芳出卖她的想法。
心里为怀疑苏秀芳而感到自责，幸亏她没搬走，要不然这心结会一辈子解不开。
通过这次，她深信，她和苏秀芳的姐妹情固若磐石，坚不可摧。
有了上次的教训，九薰摆摊的位置从不超过三天，真的应了她起初的计划，打一枪换个地方最安全。
冬天寒冷，九薰每天早出晚归，中间又去进了两次货，而且每次都超过五百块钱。
干了二十天，她发现她竟然挣了两千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