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父亲的病情控制住了。父亲的引流管需要去县医院拔管儿,医生告诉我们:“您父亲的刀口不能封口了,那是一个人造瘘,专门留的脏血道。引流管拿掉之后,刀口仍然要坚持每天消毒换药。不过,您父亲完全康复,生命无忧了。”
出了医院,我们一起去了牛肉蒸饺馆,大造了一顿。父亲出钱,他笑的眉开眼笑,吃了好多。
我们一起快活地回家去,放心地生活着。
过了三年,父亲刀口处出现了很多肉揪揪,粉嫩嫩的,都是新肉芽。我们疑惑了,这是好事吗?以后不用换药了吗?
我们还是去县医院问问吧!医生说:“手术在哪里做的,就去哪里问问吧!”看来,他们也不懂。
我们拉上父亲就去了省医院。不想让母亲受颠簸之苦,母亲被留在家里了。
又见到了之前给父亲医治的主治医生,他笑着调侃:“呵,你这老头还活着呢,不错呀!”父亲笑了:“阎王爷不收我。”哈哈……俩人逗笑着。
住院,拍片子,输液全套来一遍。一周后,出了结果。主治医生说:“这些增生出来的肉,我给你开些药膏和药水,每天坚持上就能控制它们疯长。这个刀口如果长满了新肉,就得做手术切掉。这个脏血道不能被堵死。”
志国说:“根本不需要住院,这几天点的都是营养药。没办法,不住院,就不知道咋治疗。这几天就得一万多,拿药还得五千。不是心疼钱给爸治病,只是觉得医院给病患治病,都是些弯弯绕绕,老百姓看病真挺难的。”父亲笑了:“算了,花钱免灾吧。再说,咱们有病还得找他们。”
父亲说的对,我们都看开了,生命是无价的。
出了医院,心情大好。带着医生开的药,我们回家了。
医生开的药膏很好用,刀口周边的新肉不再生长,而且原有的肉芽也出现了萎缩。刀口处不用担心被封口了。
我们又可以轻松加愉快地生活了。
第272章 哀日
我们都在担心父亲的身体健康,密切关注父亲的病情发展。以为母亲胖乎乎的,虽然心脏不好,但不至于影响到生命。可母亲却给了我一个惊吓,而且是无法补救的亏欠。
母亲说胃疼的厉害,我们去了县医院。医生建议去市里医院。我琢磨着还是领着母亲直接去省城医院吧,无论诊断还是医治都会更好一些。
志国留在家里护理父亲,我领着母亲来到省医院。
医生给母亲做了胃检,拿着报告单为难地说:“这叫我怎么治?你们还是去肿瘤医院。”他不轻不重的“肿瘤”,让我脑子“嗡”地一下,耳朵也“呲呲”乱响。一个胃疼,怎么就“肿瘤了呢?”“怎么就没办法治了呢?”我求着医生,“您在给好好看看,你肯定能治,我们是农村来的,知道,您们这是大医院,啥病都能治好……”无论我怎么哭求,医生只是一直摆手……
我领着母亲坐上了去肿瘤医院的公交车。这里的医生没有推脱,给母亲办了入院手续。
又是一番抽血,化验,拍片。次日,结果出来了。医生说:“胃部发现三颗游动的癌细胞。”我天真地说:“就三颗细胞,弄掉不就得了。”医生见我是外行,也不与我争执。“我只能说尽力,情况不太好,你要有心理准备。”
见医生开药,给母亲输液了。我就认为母亲肯定会好。
结果,只是几天,母亲说后背又疼了。胃疼也没好。这可咋办?谁能治好母亲的病啊?
我急躁,拨通了弟弟的电话。对他歇斯底里一顿哭喊:“你天天不管爹也不管妈,就顾自己。妈妈都病成这样了,一直也找不到好大夫治好她的病,你能不能管管妈……”弟弟被我吵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委屈地哭着:“妈在哪呢?”
这是我第一次对弟弟蛮不讲理,狂喊乱喷。妈妈还护着他的宝贝儿子,“你精神病啊?你骂弟弟干啥?”
弟弟满头大汗地跑来了,跟医生做了交流。最后,还是决定留在那家医院治疗。母亲对我俩说:“不让我疼就行,如果昏迷了不许抢救,别让我再遭罪一次。如果我死了,我要土葬。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母亲再说什么,交代后事吗?
我接受不了,眼泪哗哗地流。没有丝毫征兆,只是胃疼,怎么就像生死离别一样了呢?
我就像在做一个不可置信的噩梦一般。
弟弟倒是沉着,做着决定:“我在这里照顾咱妈,姐,你回家吧?”母亲也点头同意。
我回到家也不踏实,睡不着,吃不好的。就是怕的要死,期盼着弟弟能把妈妈治好带回来。弟弟可是一个本事大的人,他肯定行。
半月后,弟弟带着母亲回来了。我惊掉了下巴。原本胖胖的母亲,怎么瘦的肉松懈,脸露骨了呢?这是好了吗?
我狐疑地探究着弟弟的一举一动,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案。
弟弟说:“母亲还需继续治疗。我得赶紧回单位,姐,你和姐夫好好照顾好爸妈。”
弟弟的工作忙,这是我知道的,我也明白他是尽力了。我更知道,母亲回来了,意味着什么。
我不敢作闹,已经这样了,还是让母亲开心快乐每一天,一定不让她疼。
母亲陪父亲住了一晚,次日,入住了县医院。
母亲嗓子鼓了一个包,我不敢摸。
我和志国都请了假,奔波在医院和父亲的家之间。也有很多志国的战友过来帮忙,亲属们也到访。
我每天“忽悠悠”,如魂灵漂游,不在体内一样。父亲那句:“能活着,真的好!”,此时,我太懂了。
会有奇迹出现吗?我盼着!
一个月后,母亲昏睡。很少醒来。接下来,母亲不进食了……
母亲最终还是离开了我们,弟弟和弟媳回来了。弟媳让父亲念往生咒,父亲听话地照做,念了百日,哭了百日。
母亲走了,享年六十三岁。和大姨去世的年龄,日期都相同。有人说,姐俩缘分太深了。
当我在进入母亲家,特别触碰到母亲的衣物,接触母亲碰过的物品。心脏就像被抓紧了又被撕裂一样痛。觉得楼里空空的,又觉得母亲并没有离开,她的音容笑貌就一直在眼前晃,可又摸不着。
我好舍不得,我好想妈。
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