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夜华似乎已经从方才的情绪中缓过来了,冷冷的应了声:“嗯。”
她也不在意他的冷漠,心情还有一丝异样,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心里很想问:你是啥时候喜欢我的?
可是,不能。
唉。
“爹,姨娘。”
小瑾安的声音打断了两人之间奇怪的气氛。
容夜华转头看了一眼崽子,有些讶然。
明明只是一天的功夫,但小瑾安却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小瑾安穿着一袭白色的衣裳,全身上下都洗干净了,散发出了一股淡淡的皂角香,脚上的鞋子很合脚,头发一丝不苟的束好,露出了干净可爱的小脸,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带着一丝丝等待夸赞的欣喜。
明明样子没变化,但气质却翻天覆地的改变了。
许是容夜华沉默太久了,小瑾安的眼神带着几分紧张了,“爹?”
倒是南轻棠笑眯眯的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脑袋,“很好看,非常合适。”
小瑾安也忍不住弯了弯唇角,由内到外的喜悦,这是他第一次穿新衣服!之前的衣服都是穿烂了再缝补,里面的里衫已经被洗破了,磨得疼,都换不了。
可现在,他洗了澡,他很干净,里衫很柔软,外衫很整齐,头发也不是自己梳得歪歪扭扭的,鞋子也不挤了很舒服,而且,而且……肚子里饱饱的,暖洋洋的,不再饿肚子了。
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
姨娘对他很凶,可是对他很好,还有兔兔很可爱,陪他玩,他好喜欢呆在姨娘身边!
容夜华也难得放轻了语气,“嗯,不错。”又看向了南轻棠,“你做的很好。”
他本以为她对待不是自己所出的孩子会多有疏忽恶意,没想到……
他敛了敛眼底的情绪,“走吧。”
一行人坐上特制的马车,缓缓朝着皇宫而去。
兔兔躲在角落里看着娘亲带着瑾安哥哥走了,大眼睛里露出了落寞的神情,奶声奶气的说着:“花姨,为什么兔兔不可以喊娘亲,瑾安哥哥却可么喊姨娘?”
如花沉默的站在兔兔身后,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兔兔低下头,小脸皱巴巴的,“为什么瑾安哥哥可以跟着娘亲出去,兔兔不能?”
“为什么娘亲不带上兔兔呢……花姨,兔兔不喜欢外面的世界了,兔兔想回家了。”
“娘亲在外面都不爱兔兔了,呜呜……”
兔兔一边说着,一边大颗大颗的掉眼泪,手忙脚乱的擦着。
如花蹲下来,给兔兔细心的擦着眼泪,然后很认真的说道:“兔兔,小姐快要找到你哥哥了,兔兔再忍忍好不好?”
兔兔却生气了,没了平时的懂事,哭唧唧的喊着:“呜呜呜,兔兔不要哥哥了,娘亲只要兔兔一个人就好了!不要哥哥了!”
如花耐心的等她哭够了,才缓缓说道:“兔兔,你还记得去年你生病了,小姐一直抱着你入睡吗?一直抱着,后来小姐的手臂疼了好些天。还有兔兔每日吃的药是小姐用血炼制出来的,还有兔兔生辰时,小姐还给兔兔亲手做了花灯,做了长寿面……”
如花耐心的给兔兔说着这几年小姐为了照顾孩子的付出。
慢慢的,兔兔不哭了。
“兔兔不哭了,小姐很爱你,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要爱你,不要说这些让小姐伤心的话了好不好?”
兔兔闷闷的点点头,带着哭腔的童音说着:“对不起……兔兔知错了。”
如花继续耐心的哄着,“兔兔别担心,小姐很快就找到你哥哥了,以后就会多一个人疼你,所以不要讨厌你哥哥,好不好?”
兔兔也不哭了,从小布袋里拿出了自己的心爱的布老虎,“嗯,等找到哥哥了,兔兔把布老虎送给他。”
小孩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一会,兔兔就不难受了。
如花心里松了一口气,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知道小姐承受了多少痛苦,又是多么疼爱兔兔,只是越疼爱兔兔,就会越发担心被带走的另一个孩子。
只愿快些找到小少爷,那些该死的人统统下地狱!
马车咕噜咕噜的朝着皇宫驶去,宽大的车厢里,一家三口大眼瞪小眼,沉默无声。
小瑾安是第一次和爹爹呆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心里很忐忑,眼睛时不时就瞄了几眼爹爹。
偏偏枭冥王却在闭目养神,好似没注意到。
南轻棠见状,凉凉的丢出一句:“你把眼睛翻烂了,你爹也不会理你,长了张嘴不说话是干嘛的?”
小瑾安顿时脸色涨红了,闷声道:“我没有!”
“哦?你没有嘴?”
“不是,我,我,我没有翻……”
“嗯?”
小孩儿都把脑袋埋进胸口了。
容夜华睁开眼,淡淡的说道:“什么事?”
小瑾安捏着手指,小声问道:“爹,我们是要去参加皇祖父的寿宴吗?”
“嗯。”
“皇祖父会喜欢我吗?”
容夜华没回答。
南轻棠飞快的说了一句:“当然不会!他连你爹都不喜欢又怎么会喜欢你?”
一时间,一大一小两双眼睛射向她。
她混不吝,一副我没说错的姿态。
小瑾安的脸色白了白,“姨娘,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
“哦……”
“总之,进去后,你不要乱跑,紧跟着我,不然出事了你爹也捞不回来,顶多能捞回你的尸体。”
见儿子的脸色更白了,一向不喜欢出声的容夜华也忍不住了,加重了声音:“薛侧妃!”
“妾身在呢。妾身没说错呀,宫里现在肯定不待见我们,王爷也要小心些,能忍则忍,不要冲动。”
话锋一转的关心愣是把他剩下的话给堵死了。
很快,到了皇宫门口,进去的路是不给马车走的,每个人都得步行。
此时宫口挤满了各类豪华马车,达官贵族们齐齐聚集在一切,等待通行,见到平时交好的世家还会闲聊几句,一派和谐气氛,太平盛世,不知人间疾苦。
直至枭冥王府的马车缓缓停靠,周围出现了片刻的真空般宁静。
不知有谁小声说了句:“怎么连他也来了?不是连床都下不来吗?晦气!”
“嘘,毕竟是王爷,说不定哪天就重得圣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