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欣月张嘴不断的干呕,试图将那片菜叶子给吐出来,但东西已经进去了,想出来不容易。
想到那些菜都是主家和下人的剩饭混在一起又从狗嘴里掏出一半,南欣月的脸色就死白死白的,张嘴想吐吐不出来。
香儿想去扶着自家小姐,又看着那满身汤汤水水,下不去手。
南欣月气疯了,见奈何不了南轻棠,便扬手冲着南珈蓝就要打过去,南珈蓝吓得闭上眼,准备接了这一巴掌,但疼痛迟迟没有落下。
南珈蓝悄悄抬眼,只见七妹妹扣住了四姐的手腕,拦住了那一巴掌,她的心脏咚咚跳,呆呆的看着七妹妹。
“四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同为姐妹竞想动手打人?”
“谁和她是姐妹了!贱人!都是贱人!你放手!”
南欣月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惊恐的发现南轻棠的力道太大,纹丝未动,手腕骨都要被捏碎了!疼的厉害!
“四姐姐,什么是贱人呢?你这嘴巴可不干净啊,五姐姐与我们一样,都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何必这样伤人?”
“呸!谁和她是姐妹!她母亲就是个伙房丫鬟!是府里最低等的丫鬟!满身脏污,不配跟我是姐妹!”
南珈蓝的脸色一白,眼神满是屈辱,身影摇摇欲坠,却不敢反驳。
的确,她的母亲是最低等的丫鬟,她甚至连‘娘’都不能直接喊。
南轻棠的声音冷了下来,“那巧了不是,林氏不也是个丫鬟?只不过一个凭着双手干活,一个凭着身子侍人,谁比谁高贵了?你比她高贵吗?怎么,日后你也想走你娘的路子?”
“你,你大胆!你胡说八道!贱人!你该死!”
南欣月快气哭了,偏偏不知道怎么骂,来来去去都是‘贱人’‘该死’之类的话,她都听腻了。
而南珈蓝惊呆了,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七妹妹,似是从未认识这样牙尖嘴利的七妹妹。
“啧,四姐姐不会骂人不如换我来说说?你是不是想骂五姐姐身份低下就该听你使唤,你要她干嘛就干嘛,你要她端茶倒水就得端茶倒水,你要打要骂她就得受着?就因为你的亲生母亲林氏现在代为管理府里的事?”
南欣月下意识的应了一声:“是!她就该这样!贱婢养的东西不配和我一块!”
南轻棠笑了,轻飘飘的扔出了一句:“可是,凭什么呢?大家都是爹的女儿,是侯府的小姐,走出去也得被人尊着,怎么在你这里就是丫鬟了?你是瞧不起五姐姐吗?你这是瞧不起爹,瞧不起整个侯府!”
南欣月的脸色一慌:“不!你胡说!我没有这个意思!!”
南珈蓝惊呆了,甚至下意识的反问自己,是啊,凭什么呢?她们都是侯府小姐,凭什么她就要被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呢?
“我可没胡说,五姐姐也是爹的血脉,是爹的女儿,你欺负她不就是藐视爹的威严?”她又转头看向南珈蓝,笑着问道:“五姐姐,需要我帮你通知爹爹吗?”
南珈蓝下意识的点点头,又僵硬了,眼神慌张。
南轻棠笑得更开心了,“既然这样,那我这就跟爹说一声,况且,院子里的六姐姐寂寞的很,四姐姐不妨去陪陪。”
南欣月被吓得尖叫一声,“不要!我什么都没说!你,你们给我等着!这笔账不会这么算了的!”
说罢,南欣月猛地抽回手,顶着满身剩菜,和丫鬟匆匆离开了。
南轻棠拿着手帕擦了擦手,像是沾到了垃圾似的,啧了一声:“如意,把这里打扫一遍。”
如意立刻应了声,心中直呼威武!果然得罪小姐的人没一个好下场!
擦干净了手,南轻棠回头一看,发现南珈蓝还傻乎乎的站在原地,挑眉,“怎么?五姐姐还不走?”
南珈蓝回过神来,眼神复杂又懦弱的瞧着七妹妹,小声说道:“七妹妹,谢谢……”
“不客气,看在那个肉包子的份上,我帮你一次,没下次了。”
南珈蓝一怔,眼眶红了,“七妹妹你记得啊……”
她当然记得,因为她和南珈蓝是同一天出生的,但府里没人记得她的生辰,更不会给一个疯癫的傻小姐庆祝,也就这一位胆小懦弱的五小姐会用油纸包了个肉包子从墙缝里丢进来。
那是她痴傻记忆中所剩不多的温暖,她记着这点恩情。
南珈蓝“七妹妹,你是真的变了……”
“不变的话怎么在这吃人的府里活下去?”
这一语双关的话让南珈蓝愣住了,陷入了沉思。
有些话点到即止,能不能明白就看个人了,她没有烂好人到要护人的地步,况且,她现在的处境也好不了太久。
按照梦境中的发展,要不了多久,就会传来边疆战败,枭冥王被废的消息,届时这位所战披靡军功赫赫的王爷会被万夫所指,百姓唾骂,处境很惨,她这个未婚妻必定会受牵连。
她得在那之前做好更多的准备。
“七妹妹,可不可以……再帮我一下?”
南轻棠回过神,对上南珈蓝的求助的眼睛,后退了一步,直接拒绝,“不行,肉包子的恩情不值更多,五姐姐自求多福吧。”
南珈蓝有些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她抿了抿唇,把怀里的小包裹拿出,放在桌子上,“七妹妹,这个给你,就当庆祝七妹妹醒来的礼物,今日谢谢七妹妹了。还有……七妹妹小心些,祖母要给你安排嬷嬷了。”
留下这句话,南珈蓝转身匆匆走了。
南轻棠顺手拿起了那个小包袱,本以为是什么不值钱的东西,没想到打开一看,是一朵漂亮的蝴蝶银簪,虽比不上在百宝阁看的那一支,却也不错了。
如意有些惊讶的说道:“小姐,这支银簪比五小姐头上带得还好看呢!”
是呀,南珈蓝自己戴着的珠簪都不如这支。
为什么送她?
是因为听到了外面传言她被污蔑拿了百宝楼的蝴蝶发簪?
真是……心软又懦弱的人啊。
莫名的,她的唇角勾了勾,“收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