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念道长是不是好人,这一点陈八两暂时不清楚。
但毕竟他已经被孙百川先入为主的注入了自己是个‘妖道’的标签,此时见面自是冷哼一声说道:
“这位道友不知师承何处?家师又是哪位?如此年轻就仗着些许皮毛本领出来祸害旁人,说不得我今日就要代你师傅教训你一般。”
当然,无念道长也没有贸然出手,毕竟修道之人最重心境。
陈八两对无念道长也并无恶意,像他这种有真本事但是被小人蒙蔽的,也不算无可救药。
“道长此言差矣,仅凭他人一面之词妄下断言并非妙事,但晚辈想问问道长,此处老宅的问题您真的解决了吗?”
两人刚见面就展开了一波言语上的交锋,火药味并不浓郁但却有种针锋相对的感觉。
孙百川依旧沉浸在气愤之中,还以为他们已经撕破了脸呢,连忙跳起来喊到:
“大胆!无念道长可是青华山华青观观主!华青观传承万载始终秉持着道门教义,乱世出山盛世归隐,此次若非因华青观年久失修倒塌大半,他老人家也不会下山!”
“在当年那个年代,无念道长还带着数百华青观道长下山杀倭寇,去时百人归时十人,次等高人岂容你污蔑!来人!给我拖出去!”
一听孙百川的话,四名孙家保镖当即对陈八两动手,好在这时孙天融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陈八两的身前。
那四名保镖虽是孙百川的手下,但也不敢对这位孙家继承人动手,只能无奈的朝孙百川耸了耸肩。
至于陈八两,在听到无念道长和华青观的事迹后也是颇为动容。
百人下山归时十人!
乱世出山盛世归隐!
这是何等的高风亮节啊!
饶是他,心中也起了尊敬之心。
同时陈八两大概也已经猜到这位须发皆白的道长为何只通驱邪之术却不懂风水之术了。
只怕是当年那场浩劫让华青观的风水传承俱已遗失了吧。
“道长勿怪,小子我并非在嘲弄于您,只是您不通风水相术,看不出此地已成阴潭,不如请您在此暂住一宿,今晚十二点冥啸一出您就信我了。”
而无念道长也是轻咦一声盯着陈八两手上六指。
“竟是这种命格……”
他的眼神迷离,似是想起了些许往事。
原本站在旁边的黄大师看无念道长好像被陈八两说动了心,连忙站出来说道:
“道长,您可不能信他所说啊!这冥啸本就是他搞出来的,今晚他肯定会重新布下邪法让您的努力都白费啊!”
这一句话将无念道长从回忆中吵醒,他有些不悦的瞥了眼黄大师。
这人啊,一上了年纪就喜欢回忆过去,但又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好多东西都记不起来了,这好不容易回忆起一次,却又被他给打断,心中顿时不喜。
“刚才也是贫道冒失了,也罢,既然小友如此言说,那老道就在此再待一天吧。”
说到这他又瞥了一眼黄大师:“至于黄大师心中的顾虑,那不妨就让老道和小友共住一间客房,他总不可能在老道眼皮子底下动手脚吧?”
“又或者,黄大师是否会认为,老道是这位小友的帮凶呢?”
别以为道士好欺负。
真正的道士不但精通各种道术,在武艺上也绝不会落下,至少这位无念道长的武道修为并不在刘庆祝之下。
黄大师顿时一惊,立马反应过来自己惹了无念道长不快,额头冒气冷汗说道:“不敢,不敢,那就按道长所言吧。”
孙百川脸色一变悄悄对黄大师使了个眼色,黄大师连忙说道:“道长,诸位,在下还有事要忙就先行告退了。”说完他就转身离去。
面色有异孙百川也没再多待,安排几个侍从给无念道长和陈八两安排房间后也先走了一步。
“天融,孙家目前掌权的应该是你父亲吧?”
就在孙天融、陈八两和无念道长前往客房时,陈八两突然没来由的问了孙天融这一句话。
孙天融虽疑惑,但却依旧快速答到:“是的,不过我爷爷身体抱碍,父亲随他在城外山庄休养,家族事务暂时有我代管。”
原来如此。
此前陈八两心中一直有疑惑,为何没见到这孙家的家主。
看样子孙天融确实也是有本事的人,如果没有他叔叔捣乱,想来孙家能在孙天融的手上更上一层楼。
“你能让你父亲回来一趟吗?并且这件事情还不能让孙百川知道,最好在天黑之前就回来,今晚我请他和无念道长看一处好戏。”
“这……”孙天融有一些迟疑,但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我这就派人通知父亲。”
“哦?小友还准备了节目?那老道可要好好看看,自从……算了,不提也罢,老咯,老道就先回房间休息下了。”
说着,无念道长就走进了房间并虚掩上了房门。
他坐到红木椅子上,右手从胸前衣兜取出了个护身符。
这护身符看上去经历了不少光阴,本来应是黄色现在却已微微泛黑。
无念道长将护身符拆开,从其中取出一截血肉早已无踪的指骨。
“九道……是……你家的娃儿吗?”
“唉,老咯,居然会问出这种无用的问题,六指虽罕见却非独有,可七指,却独属你这一脉啊。”
是的,虽然无念道长和陈八两才碰了一面,但他就已经注意到了陈八两的六根手指。
不仅如此,他甚至连陈八两被砍掉的第七根手指留下的痂都看的一清二楚,根本就不像是个老者该有的视力。
“也是,你这一脉到了这个年龄,若不想重蹈他母亲的覆辙,也该出世去寻那虚无缥缈的化解之法了。”
他的眼珠由清明变为浑浊,又由浑浊华为清明。
“罢了,罢了,反正也是老命一条,不如就再出一次世,看看能否彻底化解你这一脉的命途。”
无念道长将护身符重新收好,随手掏出一块食指粗细的桃木,又不知从何变出了一把刻刀雕刻了起来,很快一个木雕雏形便已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