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州城墙上。
睿亲王锡宝齐篇古面带疑惑,向清帝脱罗问道:“皇上,您为何要下令推行剃发之制?”
清帝脱罗沉吟片刻,缓缓言道:
“此乃蒙古刘军师在信中给朕的建言。
他言明,唯有令朝鲜百姓剃发易服,方能令其心悦诚服,归顺我大清。
正如当年明国对我族之举措,朕细思之下,确有其理,你以为如何?”
睿亲王锡宝齐篇古闻言,微微颔首,忧虑之色溢于言表:“臣方才一路行来,但见诸多朝鲜百姓,宁死不屈,誓死不从剃发之令。
如今城中百姓,已十去其九,几近空城矣。”
彼时,女真之民,皆剃去四周之发,仅于头顶后侧留下一缕细发,结成小辫。
那发量稀疏,宛若鼠尾,更有甚者,于发辫中掺杂绳索,使其高高翘起,愈发形似鼠尾。
然则,女真留此发型,亦有其缘由。
彼等为马上民族,征战、放牧、射箭之时,长发易遮视线,危及性命,加之彼等文化粗犷,尚未开化,故而不甚注重审美之道。
清帝脱罗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如此,那便让全城皆空,一人不从,便斩一人;
亿万人不从,便斩亿万人。
朕倒要看看,他们是否真有如此铮铮铁骨,敢于抗拒剃发易服之令。”
睿亲王锡宝齐篇古面露难色,再道:
“朝鲜文化源自明国。
百姓皆视身体发肤为父母所赐,不敢轻毁。
如此强行推行剃发之令,必遭重重阻挠。”
清帝脱罗目光如炬,语气坚定:“那便杀一儆百,告诉他们,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
让他们自行抉择。
既蒙上天垂青,让朕登上帝位,朕必励精图治,做一位雄才大略之主,先征服朝鲜,再挥师入关,一统明国,成就千秋伟业。”
第二日晚*平壤城*雨夜。
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府邸内。
房间内回荡着阵阵女子的哀泣之声,宛如凄风苦雨,令人心生怜悯。
不久,房门缓缓开启。
果亲王妥义谟缓步而出,神色冷峻。
守候在门外的清兵见状,连忙上前询问:
“亲王,不知玩得如何?”
妥义谟轻轻颔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甚好,尔等进去吧,尽情享受。”
言罢,数十名清兵纷纷道谢,而后如狼似虎般涌入房间,他们都是妥义谟的亲信士兵。
此时,野人八旗的各都统也相继步入大堂。
正黄旗都统格尔达,神色凝重地拱手道:“亲王,城中百姓众多,他们愿意归顺,但祈求保留发辫,末将特来请示。”
妥义谟闻言,眉头一皱,厉声道:
“这还用请示?
皇上早有旨意,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无论人数多少,凡有异议者。
一律格杀勿论!”
格尔达面露难色:“可百姓实在太多,军士们已杀得手软,刀刃都卷了,仍未杀尽。”
妥义谟冷笑一声:“那是你们无能!
本王只负责征战,不问琐事。
皇上怎么说,本王就怎么做,累了便换人继续,刀卷了便去府中武器库领取新刃。”
正蓝旗都统哈哈齐尔闻言,欲言又止,终是忍不住问道:“亲王,此举是否……有伤天德?
毕竟那些百姓手无寸铁,如今街道上尸横遍野,臭气熏天,实在惨不忍睹。”
妥义谟面色一沉:“尸体过多,便付之一炬。
本王何须顾虑这些?
况且他们都是朝鲜人,与尔等女真人何干?
再说,本王都给了他们一天时间,杀了那么多人,还不肯剃发,看来是没杀够。
跟那守将康末生一个德行,速去安排吧!”
众将领听后,面面相觑,终是无奈退下。
清军攻陷平壤城后,果亲王妥义谟对平壤百姓的顽强抵抗深恶痛绝,加之守将康末生的拒不投降,更是令他怒不可遏。
他以百姓拒不接受招降、不愿剃发为由。
下令再次对这座城池实施屠戮。
霎时间,城内街道之上,杀伐之声再度四起,刀锋相交,哀鸿遍野。
数十乃至上百人齐声乞求活命,却无人能够幸免,每遇清军,无论人数多少,皆低头匍匐,引颈受戮,竟无一人敢于逃脱。
街道上,无数孩童与亲人一同哭泣,哀鸣之声,撼天动地,令人心碎。
时至正午,杀戮愈发惨烈。
尸体堆积成山,惨不忍睹,耳闻目睹皆令人痛彻心扉,在城中一处府邸内,一位老爷惊慌失措地跑回家中,泪流满面地喊道:“快把门关上,街上清兵正在肆意屠杀!”
然而,大军的杀戮之声已如雷鸣般响彻门外,家仆虽急忙关上房门,但清兵却紧随其后,冲入府内,继续他们的暴行。
此时,城中四处火光熊熊,赤红的光芒交相辉映,犹如霞光与闪电在苍穹中交织,而爆炸之声震耳欲聋,连绵不绝,震颤着每一寸土地。
隐约间,击筑之声哀怨凄切,如泣如诉,惨状之烈,难以言表。
街巷之上,清兵手持利刃,如狼似虎般追逐着前方的逃难者,数十人如同被驱赶的牛羊,稍有迟缓,便命丧刀下,妇女们被长索系颈,串联如珠,一步一跌,浑身裹挟着泥土与血污。
满地皆是婴儿,有的被马蹄无情践踏,有的被人足残忍踩踏,肝脑涂地,哭声震天,哀鸿遍野,每过一沟一池,只见尸体堆积如山。
手足相枕,鲜血如泉涌般流入水中,将碧水染成赭色,进而化为斑斓的五色,池塘几乎被填平,一片死寂。
小巷深处,一位年轻的母亲衣衫褴褛,满脸泪痕,紧紧抱着怀中已然冰冷的婴儿。
她试图在混乱与绝望中寻找一丝生机,但四周尽是清兵挥舞的屠刀,如同死神的镰刀,无情地收割着无辜的生命。
她踉跄前行,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刀尖之上,心中只有一个坚定的念头:保护孩子,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然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群清兵挥舞着武器,气势汹汹地逼近。
母亲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用尽全身力气,想要逃离这片死亡之地,但双腿却如灌铅般沉重,最终人头飞起,她倒在了遍地的尸体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