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一脸恍然大悟，他虽然很少看宅斗文，但也从女友口中听过不少，苏嬷嬷这番话一点问题也没有，他自然相信。
这是苏嬷嬷难得稍微露出一点纠结的神色，道：“其实十年前孝懿皇后殡天的时候，十二岁的四贝勒就被皇上送回永和宫德妃娘娘跟前，可惜德妃娘娘那时候借口要教养两位公主和幼子十四阿哥拒绝了四贝勒，还因此触怒皇上，让皇上将五公主送去了太后娘娘跟前养着。”
剩下的话不必说，在场的都知道德妃对四贝勒恐怕没什么母子之情了。
林煜有些想法便忍不住脱口而出：“所以嬷嬷的意思是，德妃娘娘之所以同意满足四贝勒迎娶柔则格格的愿望，多是为了幼子十四阿哥打算？”
苏嬷嬷点点头，道：“恐怕是这样没错了。”
见林如海有些不信，苏嬷嬷又说道：“德妃娘娘的祖父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御膳房总管，那可是掌管皇上和绝大部分嫔妃饮食的地方，但凡哪位嫔妃的口味有一星半点的变化，德妃娘娘那里总能第一个知道。而众所周知，女子若是有孕，口味总会无意识变化……”
这下子不止黛玉和林煜两个小的听了头皮发麻，就连林如海也觉得这皇宫里的女人真特么太过丧心病狂了。
苏嬷嬷接着说道：“哪怕德妃娘娘那一支已经抬旗并不在内务府任职，可昔年留下来的人手可少不了，而且德妃宫中还有章佳氏庶妃，以及从前在御前的时候认识的兆佳氏庶妃可都是出身内务府，但凭她一人能封妃的程度，内务府好些家族都愿意为她所用！”
包衣世家们的势力到底有多庞大，苏嬷嬷这个同样包衣出身的嬷嬷最是明白，甚至她敢断言，再过两三代人，说不定皇室宗亲将全部有包衣奴才的血脉！
若是黛玉和林如海知道了苏嬷嬷心中所想，一定会肯定地告诉她，将来上位的雍正帝就有包衣的血脉，他的孙子嘉庆帝也是包衣女子所生，甚至后面的皇帝少有没有包衣血脉的！
最重要的是，末代皇帝溥仪据说之所以没能留下孩子，就是因为从小被身边出身包衣的嬷嬷们虐待了。
这话题扩展的有些远了，苏嬷嬷把事情讲清楚了就算，反正这些事情对林家来说没什么影响，最多只有西林觉罗氏那边需要重新审视这位四贝勒的价值，一直到柔则格格以四福晋的身份入府之后，这外面除了朝臣弹劾过四贝勒几次，整个事情便再没有激起什么水花了。
不过，转头林如海便从苏嬷嬷那里得到了一些灵感，把包衣世家的基本关系稍微捋了捋，就把所有消息传给了西林觉罗氏，至于西林觉罗氏是把那些消息拿来要挟内务府的包衣们，还是干脆捅到皇上跟前，就不是林如海能管的了。
林如海振振有词道：“我如今是工部侍郎，若是那位阿哥出宫建府亦或者别的工程才是本官该管的事情，至于内务府那些算计，本官也只是偶然发现了一些，哪里好越俎代庖。”
西林觉罗氏族长一想也觉得林如海的话没有问题，毕竟林如海是标准的文臣，还属于简在帝心的那种，如今就等着顶头上司致仕就升官，若不是正好遇上了，说不定人家连包衣两个字都懒得提呢。
西林觉罗氏族长回去就把事情跟夫人一说，他夫人看事情又有些不同，而且他们家一直在京城经营，对于宗室府邸的情况更加了解，看了林如海给的资料之后，顿时感觉毛骨悚然，连连劝丈夫再等一等，多了解一些事情，把证据都拿足了之后，再禀报给皇帝知道。
这世上聪明人不少，西林觉罗氏族长跟他夫人就算不得笨，等他们夫妻各自汇总了近半年的资料，又用林如海给的样子整理成型之后，便直接把事情捅到了皇帝跟前。
皇帝从三藩之战开始就知道包衣的势力已经过于庞大了，可他认识不足，以为自己有的是时间去平衡，却不想直接被西林觉罗氏的一纸折子给打醒了。
当然，包衣们有什么变动就不是林如海能探知的了，苏嬷嬷虽然有心好生调查一番，可她的小姐妹们损失惨重，一时半会儿根本打听不到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大家只知道皇帝发下一道圣旨：
从此包衣出身伺候了皇帝或者别的宗室男性的女子，一经发现，全家甚至全族都不能继续在内务府任职，甚至亲友都要避讳。
而这样的女子自圣旨所下之日开始，宫妃份位最高至贵人，其余人等最高只能做个格格。
同时圣旨里还称，所有包衣旗出身的女子，十二岁必须进宫服役至十八岁出宫嫁人，不能再有花钱就免选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