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从吸娃无法自拔的叶云天那里抽身,叶岁关上门转身,看到了在走廊尽头沉思的叶怀安。
叶岁面无表情地走过长廊,路过他时脚步都没停一下。
“谈谈。”正要拐过尽头,叶怀安突然出声喊住了她。
叶岁扭头,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去我书房吧。”叶怀安神色复杂的盯了她许久,像是要透过她看另一个人,良久,才吐出这么一句。
叶岁:……可以不要吗?
刚从老的书房出来,又要去小的那。
叶怀安一进书房,示意叶岁坐在他对面,又陷入了沉默。
叶岁也静静地看着他,也不出声催促。
“你不是叶岁。”不等叶岁说话,又接着说道,“叶岁不会这么冷静,我从第一眼就该想到的。”语气虽然平淡,可是叶岁敏锐地从他的声音中捕捉到一丝颤抖。
男人又自顾自地说,“我知道所有人,哪怕是叶府上下,没有人喜欢她,可是叶岁是我和她的孩子啊。”
“没有人喜欢她,我会喜欢她。没有人爱她,我会爱她。”
“哪怕她再废物再刁蛮再任性,她都只是我的女儿。”
那是他的女儿啊,他又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叶岁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听着面前男人的倾诉,仿佛在她面前的不是昔日意气风发的镇西南大将军,而是一个普通的父亲。
叶岁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无论如何,霸占了他女儿的身体的人确实是她,她不会安慰人,只是陪着他呆了一会。
临走时,叶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这具身体中醒来,叶岁的仇,我会报。”
“还有,叶岁很幸福,能有你这样的父亲。”
有亲人的疼爱又是什么样一种感觉呢?叶岁走在回房间的路上,身边没有沈星碎他们的日子让她心里有些涩涩的。
她不知道这种感觉就叫,孤单。
从那以后的三天内,她再也没有见过叶怀安,偶然或者人为,又有什么关系呢?
正厅,叶岁来到餐桌前,包括叶云天在内的所有人都到齐了,众人对叶云天大老早地等着叶岁已经见怪不怪了。
“五丫头啊……”我小曾孙呢?叶云天张望着叶岁周围,不在龟壳上?也不在身边飘?
然后众人就看到从叶岁的胸前衣服里俏皮地钻出一个小娃娃的小脑袋,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然后飞出来围在叶云天身边飞,时不时的揪了揪他的胡须,把他逗得哈哈大笑。
众人见曾祖孙俩其乐融融的样子,已经从一开始的目瞪口呆到现在的习以为常,已经可以平静地招呼叶岁吃饭了。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众人对叶岁也没有了一开始的排斥,在众人的热情招呼下,叶岁的平静也不显得突兀。
“一会马车来,我们就得启程去学院了。”叶桑夹着菜就往嘴里塞,不经意的一句话让欢乐的气氛凝了一瞬。
“二婶婶,三婶婶,睢睢舍不得你们。”叶念睢的眼眶一瞬间变得通红,连鼻尖都带了绯红。
“你们三个啊,在学院里可要好好地相互照应,有什么事就去找哥哥姐姐。”季清荷温和地说。
“你们的衣裳盘缠我也准备好了,听说那里的气候冷,又有来自四海八方的人,出门在外你们可要格外小心。”贺听雪也事无巨细地嘱咐道。
叶岁乖乖地点头,叶桑一边往嘴里猛塞菜一边忙不迭地点头,“知道啦知道啦。”
临走时,叶家的长老长辈,丫鬟小厮,连车夫厨师都来给他们送行,只是迟迟不见叶怀安。
“叶怀安怎么回事!这三个孩子不是他的了不成!”叶云天吹胡子瞪眼,转过脸看向叶岁又慈眉善目的,众人对他变脸的本领已经不意外了,“五丫头啊,出门在外虽然要收敛脾气,但也不可被外人给欺负了。”
“还有……”叶云天叹息。
“我会照顾好玄墨的。”这是她给小娃娃取的名字,小娃娃明显很喜欢这个名字,每每听到都会对着她甜甜的笑。
“也要照顾好自己。”
叶岁沉默了一会儿,和沈星碎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们都知道对方不会出事,有些话尽在不言中。
所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让她照顾好自己。
“好。”她打量了一圈周围的人,他们看着她的眼神是充满爱的,她有些羡慕起“叶岁”了。
再见,爷爷
再见,二婶婶
再见,三婶婶
再见,堂兄堂姐
再见,大家。
她想向所有人大大方方地告别,可是挣扎了许久还是没能说出口。
她不是“叶岁”,她只是在霸占“叶岁”的身体和关爱,终有一日,像被叶怀安发现一样被揭穿。
然后像被烈日照射的老鼠一样无所遁形,狼狈退场。
为什么有人可以拥有爱而不珍惜,而她面对爱时却不敢靠近呢?
马车行驶着刚出了城门,叶岁隐隐地听见外头的动静,掀开帘子一看,是一身白衣的叶怀安,三日不见,他憔悴了许多,墨发简单束起,眼睛布满红血丝,胡子拉碴。
他骑着一匹白马,衣袂飘飘,朝她招手。
“叶岁!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