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孟寅侧身,明庶不防,一屁股坐到地上,摔得生疼,但不能失了仪态,柔柔地伸出手,翘着兰花指,嗲声嗲气地道:“王爷,地上怪凉的,能不能扶人家起来。”
“本王再问一遍,她的脸是你打的?”声音冷到极致,眼神一如往常的凌厉阴鸷,威严霸气,根本没有半点情欲。
明庶打了个哆嗦,忽然意识到他可能并未中毒,惊得三魂丢了七魄,喉头堵塞,说不出话来。
不可能,那么多媚.药,任凭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没有任何迹象。董武说了,此药是一位高人赏的,武功越高中毒越深,中毒者若没有解药,就必须与人阴阳交合方能解,否则欲火焚身,活活热死,就算神仙都难以抵挡。
如是强行将毒逼出,亦会自损八百。
话说第一次与董武干那事之前,董武就给她服下了此药,那是一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饥渴难耐之感,仿佛置身于地狱,直到与董武交合,便是欲仙欲死,好比一下子从地狱飞升至九层云天,无比酣畅淋漓,欲罢不能。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陆孟寅根本没有半点中毒迹象,出于求生本能,明庶忙跪倒他跟前,磕头辩解:“王爷息怒,奴婢冤枉。小蔷的脸,她自己都说了,是天气热,跟奴婢没有关系,求王爷明察。”
“是你往我碗里下毒?”
“王爷,奴婢冤枉,食盒一直都是小蔷拿着,奴婢根本没碰过。”声音因害怕而颤抖。
“她给本王下蒙汗药?”
陆孟寅清楚,司蔷应该没蠢到两次做蠢事,上一次给他下泻药,已然知道他能轻易将毒逼出,才没有蠢到再次给他下蒙汗药。更何况,给他下药,她没有动机。
“蒙汗药?”明庶忽然明白哪里出了问题,更加害怕起来。
原来是方才手忙脚乱将两包药调换错了,将蒙汗药下到了红豆汤里,那么,媚.药就下在了冰糖银耳莲子羹?
她心里咯噔一下,本来完美的计划,只因自己一时慌了手脚,毁于一旦。转念又想,老天爷都不放过那个小贱、人,若是吃了那药,不是与人交合就是要死,无论哪种都能出了心中这口恶气,报应。
不由得暗爽,但眼前,面对陆孟寅,保命要紧。
区区蒙汗药,确实不能对陆孟寅造成威胁。她知道,随时都有可能丢了小命,唯有将一切推到司蔷身上,才能保命。
她连连磕头,求道:“王爷饶命,都是小蔷教我这么做的,她说天天给您送宵夜,又苦又累,不想干了,所以想到这个法子出气,奴婢所说句句属实,求王爷明察。”
此时,门外传来了小嗡焦急的声音:“王爷,奴婢有急事禀报。”
陆孟寅将门闩取下,打开门,小嗡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立在门外。
小嗡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不知怎么回事,姑娘直喊热,拿了许多冰块,还是热,全身烫得很,像是病了。”
陆孟寅转身质问跪在地上的明庶:“你给她下毒?”
“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明庶声音抖得筛糠一般,这种时候,绝对不能承认。
陆孟寅没有追问下去,攥紧拳头,骨骼咯咯作响。他转身向小嗡道:“在哪?”
“丹霄馆。”
话音刚落,陆孟寅已经飞奔而去,消失在夜色里,小嗡急忙跟了过去。明庶瘫软在地,感觉自己刚才已经一只脚踏入鬼门关。
***
方才,司蔷津津有味地吃着莲子羹,本想着消暑,然而越来越感觉到热。墨简便让小厮拿了些冰块来降温解暑,但没有用,司蔷整个身子烫得厉害。墨简越瞧越不对劲,急忙让小嗡去禀报陆孟寅。
“热,热……”司蔷一个劲儿地喊热,大汗淋漓,神志不清。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姑娘,忍一忍,小嗡已经去叫王爷,王爷一定有办法的。”墨简一边用冰毛巾给她擦拭,一边安慰,急得满头大汗。
正说间,陆孟寅火速赶来,注意到桌上摆放着三个碗,其中一个空的,另外两个各有半碗莲子羹。
只见她躺在床上,眼神迷离,双颊潮红,鬓角微湿,胸口起伏,急促地喘着气,像是随时会离了魂。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方才活蹦乱跳的人,转眼就倒下了,心头一紧,给号了脉,面色凝重。
是中毒,药性猛烈,毒性已经蔓延至全身,深入五脏六腑,若不及时解了,恐怕会危及性命。
“我……我好难受。”司蔷睁开迷离的眼,一见了他,便更难受。
“有我在,不会有事。”陆孟寅拍拍她的背部,轻声安慰,向墨简道:“莲子羹拿来。”
“是。”墨简急忙把莲子羹端来。
陆孟寅查验一番,三碗都有毒,而且是媚药,而且绝不普通,似曾相识,然后向门外吩咐:“把方才那女的提来。”
片刻功夫,明庶被押到,跪在门口。
“药是谁给你的?”陆孟寅发问。
明庶头也不敢抬,继续否认装糊涂,无辜地答道:“什么药?奴婢冤枉,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抬起头来,看着本王。”陆孟寅命令。
明庶不得不把头抬起来,看到陆孟寅正搂着司蔷,那般亲密无间,呵护备至,叫人妒火中烧,在他怀里的本来应该是她明庶才对,怎想到一失手,叫司蔷这个蠢货捡了便宜,不甘心,不公平。
陆孟寅问道:“是京城府牢头董武给你的?”
明庶心中突突狂跳,极力掩饰慌张,忙磕头否认:“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然而,陆孟寅已经捕捉到她脸上的微表情,又用眼角余光看到墨简的神情。更加确认自己的判断,不是普通媚药,而是赏金门的天地无极散。
上一次,司蔷中了冰火两重天之时,亦中了此毒,脉象极其相似。
“热,好热……”司蔷面色潮红,香汗淋漓,衣衫湿透,软绵绵地依偎在陆孟寅怀里。
“押下去。”陆孟寅一声令下。
明庶被拖走,不断喊着“王爷,奴婢冤枉,奴婢什么都不知道,王爷……”很快便没了声音。
“墨简,守在门外,任何人不得靠近。”陆孟寅一声令下,墨简行了礼,急忙出去。
怀里的人越来越不安分,陆孟寅耳根红了起来,拳头紧握,一动不动,内心处于极其矛盾的挣扎之中。
如何才能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