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虑再三,郑然决定去城东树林看个究竟,在林子里转了半刻钟,一个蒙面男人树上降下,落在面前。
“你是何人?”郑然警惕。
“帮你之人。”
“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我凭什么相信你。”
“信不信,且听我说完。探花郎现在是陛下身边的大红人,本来前途无量,正是青云直上之时,以你的才能和抱负,假以时日,定可位列三公。”
正说中了郑然的理想。
蒙面人接着道:“然而,这一切都跟探花郎越来越远了。你真的要放弃这一切,与那位周小姐私奔?从此隐姓埋名,做那碌碌无为的山野莽夫?”
“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帮你。”
“为何要帮我?”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郑然仍保持着高度警惕。
“当然是对我有好处。”那人顿了顿,“敢问探花郎两个问题。”
“你说。”
“这天下是谁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当然是陛下的天下。”
“很好,那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是谁?”
“当然是安王殿下。”
“非常好。既然公子看得如此清楚,为何要为一个女子,把这两人都得罪了?就算你们能逃出京城,能逃到哪里?当今陛下,安王,能放过你们吗?你这样做,不仅自毁前程,白白搭上性命,还会害得那位周小姐把命也丢了。”
郑然发现,这个人说得在理,因此慌了,“你想说什么?”
“为了你的前程,为了你和周小姐的性命,都不能私奔。”
“我答应过芙妹,要护她周全,绝不负她。”
“做大事之人,最忌儿女情长。你是聪明之人,好好想想,如今你无权无势,连一个所爱的人都得不到,更谈不上给她幸福。如果想通了,我这里倒有个良策,保管你青云直上,官运亨通。”
“你说。”
“很简单,当然是遵旨了。”
“你要我眼睁睁看着芙妹嫁给别人,什么都不做?”郑然茫然,感到深深的无力。
“只要你有权有势,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蒙面人留下一句话,便消失在树林深处。
郑然不觉魔怔,此人的话像刀子一样,刀刀割在他心上,让他痛,让他清醒。
入夜,月黑风高。
周芙收拾好行囊,含泪辞别祖母,登上马车,直奔城西小树林而去。那里有她的心上人在等她,心里开始憧憬两人今后幸福的情景。
到了小树林,郑然还未到,周芙等啊等,心急如焚,已经过了约定的时辰,越来越不安,担心郑然是不是遇到了不测,彩云在一旁不停安慰,根本没有想过那么相信的人会爽约。
一直等到天亮,郑然都没有露面。无法,他们折回国师府,王老夫人忙命人去打听郑然状况。
朝堂之上,气氛肃然,大臣们大气不敢喘,只因方才安王殿下请求风玥帝收回赐婚旨意,不能娶国师府小姐等等。
风玥帝一听,那张喜怒不显于色的脸,露出了明显的怒气,喝了一声:“陆孟寅,你这是抗旨。”
大臣们纷纷扑通跪了一地,低头高呼“陛下息怒”。
唯有陆孟寅笔直站着,真就一副抗旨不遵的样子,朗声说道:“微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风玥帝站了起来,怒斥道:“朕好心好意给你赐婚,你不要?是不是惦记着朕的后宫?”
此话一出,非同小可,也就是说陆孟寅淫乱后宫。
前些天便听说安王陆孟寅与小宫女不清不楚,半夜拦圣驾让陛下把小宫女赐给他,陛下是准了,没想到心里疙瘩已经埋下,这几日清晏公主常往安王府跑,嚷嚷着要搬出宫去,到安王府上住,如今安王又当众抗旨。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触了陛下的逆鳞,导致龙颜大怒。
大臣们噤若寒蝉。
“微臣不敢。”
“还有什么你不敢的?跟那个小宫女勾搭在一起,求朕赐给你,朕准了,你倒好,唆使清晏搬出宫去,离了朕,你是不是想独占了她。朕好心好意给你赐婚,你倒好,当着众卿家之面忤逆朕?朕看你是不把朕放在眼里了。朕再问你一次,国师府小姐,到底娶还是不娶?”
“此事无关国师府小姐,是微臣已心有所属,不愿耽误了周小姐,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陆孟寅,你真是要抗旨?”连名带姓,可见风玥帝真的怒了。
“陛下息怒,微臣心意已决,决不娶不爱之人。”
“好,你不想娶,朕偏让你娶。朕还不信了,办不了你。传朕旨意,安王禁足府中,不得外出,直至完婚。”风玥帝气得脸色涨红。
很快,安王陆孟寅被软禁的消息传遍了京城。
老国师周启震惊得从病床爬起来,入宫面圣。
他匍匐在地上,道:“陛下息怒,是老臣之过,当初若不是臣鲁莽,求陛下将小孙女许配给安王殿下,也不会有如今局面,是老臣之过。”
“哦?朕真要好好问问老国师。你们两个不是斗得死去活来吗,怎么突然想让孙女嫁给陆孟寅?要结亲了?”
要说是为了阻止让陆孟寅请求陛下赐婚清晏公主,所以牺牲自己孙女吗?定是说不得的。老周国师欲言又止,唯有一句:“是老臣糊涂,请陛下降罪。”
“你们一个个,当朕傻吗,就以为朕不知道。你们不就是跟朕抢清晏,朕好不容易找到了清晏,对她好点,怎么了。朕还听说,当初是老国师你指使妖怪掳走清晏的,可有此事。”
老周国师匍匐在地上,准备将这些年藏着的秘密和盘托出,沉重地点头应道:“确是臣所为。”
“好啊,你这老贼,终于承认了。”风玥帝额上青筋暴出。
“陛下可知,老臣为何要如此?”
“朕不管你有何苦衷,伤了清晏,就……就……”风玥帝气得说不出话,将手边杯子扔过去,老周国师没躲,杯子在他眼前碎了,茶水溅到周启脸上,洒了一地。
天子震怒,殿内一众宫人齐齐跪下,不敢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