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把这事儿忘了。她很抱歉地道：“我不是故意忘记说的，你先前也没问我。”
“所以，你叫什么名字？”陆孟寅追问。
“师父捡到我的时候，我身上有个荷包，上面绣着‘七月七日’四个字，所以就叫七七喽。”
“荷包拿来。”陆孟寅伸出手，一副要抢的样子。
“那是我爹娘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意思是不能给你。
“拿来看看，看完还你。”陆孟寅语音柔和下来。
“千万要小心，一定不能弄坏。”司蔷从包里掏出半个荷包，不情不愿地递过去。
陆孟寅一眼就看到上面绣着个“七月七日”二字，是义母穆清的针法。
她是护国公夫妇海誓山盟的证明，他们希望儿女能够有情有义。穆清怀孕时，义父公玉正曾说，男儿保家卫国，女儿幸福美满。
“看完了吗？可以还我了吗？”司蔷是真怕荷包被他捏碎了。
一定是，错不了。每个条件都能对上。
清晏公主才有的河清海晏宝剑，胎记，荷包，名字。
最重要的是样貌，现在她脸上仍可以看到小时候的影子。
现在，陆孟寅很确定，眼前这个姑娘，就是自己苦苦寻找了十三年的妹妹，小名七七。
他嘴唇微动，目光在她脸上流转，抬起手，拨了拨她乱了的头发，然后手还留恋地在头发上停留了几秒。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声音挺温柔，竟然还笑了。认识这么久，第一次看到他笑。不是假笑，不是笑里藏刀，而是发自内心的笑，露出了整齐的白牙，格外灿烂。
他的手在颤抖，声音也跟着哽咽，眼睛红了起来，欲哭的样子，非常激动。
司蔷有点慌。这些人怎么一个比一个不正常。
“我当然没事，有事的是你吧，发什么神经。”她全身不自在，下意识地摸了摸他方才拨过的头发。
“七七这个名字很适合你，很可爱。”陆孟寅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可爱？他竟然知道这样的词，再可爱的词，通关他口说出，竟显得格格不入，有点可怕。司蔷干笑两声，客气地道：“谢王爷夸奖。”
“好，我暂且相信你。”陆孟寅恢复寻常语气。“话说回来，看一下用得着一宿？”
“就宫里太大，迷路了呗。”这才像他啊，司蔷感觉自在了。
“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我招，我招。”司蔷有些迟疑，“王爷，您真想知道？”生怕他知道了会受不了。
“说。”
“先答应我，听了之后一定要淡定，不能把气撒在我身上，不能迁怒我师兄。”这个王爷，那么在乎清晏公主，要听说清晏公主跟陛下不清不楚，指不定会发什么神经，到时候恐怕会殃及池鱼。因此，必须先要一个承诺，保证自身安全。
“说就是了。”
“先答应我。”
“我答应你。”
“好吧。是你让我说的，听了别后悔。”司蔷顿了顿，下定决心，“我本来是想去清晏公主房里看看那把宝剑，确定一下是不是我那把，刚想拿起来细看，清晏公主进来了，我就躲到了梁上，然后陛下进来了。再然后，不知怎地，他们就那个了。”
“哪个？”
是不是傻啊。她都不好意思说出，“就是那个，亲亲抱抱睡觉觉。”
意料之中，司蔷从他脸上，看到了从未有过的震惊。
“人家两个恩恩爱爱，我就在梁上呆了一夜，困死了。”司蔷止不住又打哈欠，“我可什么都说了，你答应过的，不能把气撒在我身上，不能……”
司蔷发现，这个王爷真魔怔了，呆呆的，目光空洞。
“喂，你该不会真傻了吧。我劝你啊，还是别惦记那个公主了，人家喜欢的是陛下，陛下也喜欢她，两情相悦，情投意合，你啊，没机会了。哎，你也别太伤心了哈。”
司蔷想着，趁他还沉浸在震惊之中，还未反应过来之时，神不知鬼不觉溜走，刚走出一步，就又被他抓住了胳膊。
“荒唐。别以为扯个弥天大谎，本王就会放过你。”陆孟寅声音突然冰冷。风玥的武功不弱，不可能梁上有人都未能察觉，那就是极有可能她说的都是真的，风玥意乱情迷压根没注意到梁上有人。
“不信？不信就算了，当我没说。”司蔷懒得跟他争辩。
“那我只好定你个妖言惑众，散布谣言，损毁公主和陛下声誉之罪。”
“别，我对天发誓，方才所说，句句属实，如有半句谎言，天打……”
“够了。”陆孟寅强横地打断了她的毒誓，“只要你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我或许可以重新考虑。”
“我真的没说谎，全都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天啊，本姑娘只想去看看宝剑，为什么让我看那些。”
“详细说来。”
“啊，那种不可描述之事，怎么详细说啊。”司蔷回想起昨夜的画面，都不好意思了。
“你是说清晏勾引陛下？”
“也不算是，好像陛下也有那点意思。王爷您想啊，一个男人，大半夜跑到一个姑娘家闺房，嘘寒问暖，口口声声说祝人家生辰快乐，还拉着人家的手，又是摸又是亲的。就算是兄妹也不能这样啊，我当时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对。然后，公主说喜欢宴会，要回礼，让陛下闭眼，然后就亲了陛下，说什么喜欢他，巴拉巴拉的，恶心肉麻得很，再然后两人就那个了。省略一万字，您自己脑补。”
陆孟寅的脸色黑了下来，看着仿佛在想象，沉默良久，才说出一句：“陛下看见你了？”
“当然没有。若是叫他们看见，我还能在这儿吗。”
陆孟寅松了口气似的，“好，我收回方才的话。”
“哪句？”
“你现在收拾东西，我亲自送你去京城衙门。”
绝对不能让风玥看到她，否则后果会是如何，他都没法控制，因此最妥当的办法就是让她马上出宫，离得远远的。
“为什么？”
“因为看到不该看的，衙门牢房很适合你。”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如何能收回。大丈夫，一言九鼎，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些道理我都懂，堂堂王爷，怎可以出尔反尔。”司蔷得理不饶人。
陆孟寅目光坚决，不发一言，表明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