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后来将他们安排到了一处包厢里。
这里和外面环境不同，包厢四周密闭，只有一面封死的落地窗，外面的声音被完全隔绝开了，如果没人说话，整个包厢静的落针可闻。
中年男人坐在程宴对面，他眉眼间有几分和程宴相似的地方，可是相较下来，他那张脸看上去更凉薄。
童鹿一直安静的跟在程宴身后，这会儿服务员敲门端上了茶点，包厢的门重新打开又关上，中年男人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她身上。
“我们父子之间说话，没必要的人就让她出去吧。”
童鹿听出来这话里指的是自己，连忙想转身出去。
可是哪料，下一秒，程宴忽然拽住了她的手臂。
他力气不大，但却是不容置疑的架势。
“没必要，我和你没什么话是不能让别人听见的。”
说着，程宴又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对童鹿说：“坐这。”
他这种态度，一下子让对面的人都多看了童鹿两眼，不止是刚刚的中年男人，就连他旁边的年轻人，这会儿眼神也一直往女孩子身上瞥。
童鹿能察觉到他们的目光，可是于她而言，那些人就算身份地位再高，和她也没多大关系，他们更是没有程宴的话重要。
所以哪怕是有些不自在，她也还是听话的安静坐在了程宴身旁。
气氛有十几秒的诡异平静，对方没有再开口，程宴在这边似乎也并不急。
后来缓了缓，中年男人的表情稍微温和了些。
他故意用亲近的语气，对程宴道：“你是不是已经很久没回家看奶奶了？我上次回去她一直跟我念叨你，老人看上去很想你。”
程宴的表情从始至终都很冷淡，听了男人的话，他也只是讥诮的笑了笑。
“程董，我们之间用不着铺垫这么多没用的话吧？大家时间都挺宝贵的，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中年男人见程宴这态度，目光霎时变得有些复杂。
他沉默半晌，再次开口：“我听说你这次，拿下了black star的跨国项目？”
程宴反应平平，并不意外他的话。
“嗯。”
片刻，就听男人又道：“我很看好这个项目。”
他说着，目光深深的朝程宴望过去，眼神中含着未说出口的深意。
程宴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似的，嘴角冷冷勾着：“怎么？想让我把这个跨国项目，让给程氏？”
男人也不知道是真的没听明白他语气中度反讽，还是故意装糊涂，竟也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不会让你白费功夫的，这个项目的利润，回头我单分出20%打给你。”
这话一出，程宴脸上的讥诮更甚。
“程董，你这算盘打的还真响。这次的跨国合作后续的发展和影响力有多大，我们谁都清楚。你随随便便把项目要过去，回头再拿两个钢镚打发了我，怎么着，我看起来像个要饭的？”
他声音顿住，脸色陡然变冷，眼神里也像是含了刮着凉霜的刀子一样——
“还是你觉得，我依旧是当年那个，为了一点医药费就跑去给你跪下的蠢货？”
一句话，让包厢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
童鹿坐在那里，很明显的看见对面男人的脸色一瞬间变沉，空气也在此刻变得非常紧绷。
男人深呼吸一口气，好像极力忍耐着。
“当年那点破事，你还要记到什么时候？”
程宴只是冷笑，没说话。
他这态度彻底激怒了对面的男人，男人操起桌子上的茶具狠狠的向地上一摔。
名贵的茶杯一瞬间碎成数片。
“当年是你妈自己犟，她非要带着你离开程家，不是我们赶她走！更何况我后来给过机会让你们回去，是她不答应！归根结底所有都结果，都是她自己造成的！你现在还跟我这个态度是什么意思？！”
他的话几乎是吼出来的，连带着刚刚摔茶杯还没消的气氛一起，非常吓人。
可是程宴在他对面坐着，丝毫没有被影响。他的眼神朝男人看过去时，眼底渗着的冰冷神色，甚至比男人此时此刻暴怒时都样子还要可怕。
他也不出声，就是那么安静的看过去，不带一丝温度。
对面的人被他瞧的气焰都有些弱了，再开口时，很明显的不如刚刚有底气。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说的哪句话不对了？不要以为你创办了一家可以和程氏比肩的公司，我就怕你！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父亲，是你需要尊敬的人！这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事实！”
也不知道男人的哪句话触到了程宴的神经，他听完之后忽然毫无征兆的笑了下。
“我真是闲的，居然浪费时间听你在这里废话。”
说着，他站起身，拉过童鹿的胳膊，也没管对面的人什么反应，带着她就往门口走。
“我们走。”
包厢门重新在里面打开，两个人的身影一前一后的出现在走廊里。
不多时，包厢里又传来了摔东西的声音，紧随着的，是一声暴怒——
“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