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鹿每天需要完成的工作不算多也不算少，大家基本上都会把一些零活儿交给她，然后告诉她一个回交期限。她则每次把这些工作都井井有条的排好序，然后再提前三天做完交回去。
她今天要做的都是周一别的同事需要用的，基本上她上午的时候已经把工作做了大半，下午虽然因为周末和王姐的浪费了很久时间，可剩余的也差不多一小时都搞定了。
不过她没有直接走，反而是把手里所有还没做的那些工作全都一股脑的找了出来，打算利用今天晚上和明后两天时间，帮同事们把这些都做完。
……
再次从电脑前抬头时，差不多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她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先把做好的那些东西，都打包发给了各个同事。
这个时间外面已经夜色很沉，窗外高楼林立，灯火辉煌。
童鹿看着对面那些大楼里，四四方方的每一片灯光，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充盈。
好像因为刚刚一直在工作，她没有胡思乱想的时间，所以此刻和之前刚听到“转正”时的心情，完全不一样。
那时候是有点慌，有点不敢相信，甚至还有点担心后面蒋组长会不会反悔了又不允许她跟组了。
后来直到收到那封组内通告邮件，又用工作填满了这几个小时……
现在的她，已经完完全全消化了这个消息。
她的心情没有大起大落，却也非常开心。
她很久之前就暗暗梦想过，期待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很厉害的人，然后被她仰望崇拜的那颗星星看见。
现在，她这算不算朝梦想又迈进了一步？
童鹿想到这里，嘴角扬的更高了。因为旁边没有别人，她不用刻意藏着情绪，就连眼睛也不自觉的眯成了一双小月牙。
这时，部门的接线区座机忽然响了起来，因为没什么人，响铃声音就显得很大。
她吓了一跳，转身朝接线区看过去时，惊恐之余还有些犹豫。
这个时间往办公室座机打电话的人，会是谁呢？对方难道不知道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很久了吗？
她迟疑了一会儿，响铃过了一分钟后自动挂断，原本以为对面不会再打来，可是没了两秒，响铃再次响起。
这下童鹿没办法了，只能拖着步子走过去。
“喂？”
对面的人好像没想到听筒里会出现她的声音，沉默了几秒钟后，说：“怎么是你接的电话？”
这声音……是程宴？
童鹿下意识瞪大眼睛，有些不确定的语气：“是……程总吗？”
“是我。”程宴声音微沉，声线在听筒里传过来时，比以往更有磁性，“你们组其他人呢？”
童鹿看了一眼墙上的电子科技时钟，有些为难的小声道：“程总，已经八点多了，同事们早就下班了啊……”
“啊，已经这么晚了。”程宴有些后知后觉，像是才察觉到时间一样，“KKI那个项目你知道吗？”
“知道。”
“企划案文件你能找到吗？”
企划案？不是她刚刚最后整理好的那份文件吗？
童鹿眨眨眼，试探问：“是只要企划案文件吗？”
“对。”
“那我知道在哪里。”
“行，那你给我送到顶楼来吧。”
挂断电话后，童鹿迅速就把刚刚放到那个同事桌上的企划案文件重新拿过来。
她原本想直接坐电梯去顶楼把东西送去的，可是后来再路过自己工位时，她看见了自己桌上那个已经放了很久很久的手拎袋。
袋子是白色的，很干净，里面装着之前在云城时，程宴借给她的那件外套。
她答应了要洗好还回去的，可是从云城回来后，自己和程宴一直没有私下见面的机会，她又不好贸贸然找去顶楼，所以这袋子就在她的工位上放到了今天。
她脚步迟疑了三秒，最后还是一俯身，将袋子拎走了。
-
童鹿不是第一次去顶楼，以前她给老蒋跑腿时，曾经往顶楼送过文件。
但是程宴的办公室，她确实是第一次过去。
顶楼这会儿倒是灯火通明，办公区还有两个加班的男助理，见到童鹿上来，挺自然的给她指了指最里面的办公室。
“软件开发部的吧？程总交代过了，你来了直接去他办公室就行。”
童鹿客气道谢，之后便拎着东西往里面走。
她敲门时动作不算重，但是里面的人还是第一时间听见了，隔着门板喊了一声：“进。”
童鹿后知后觉的开始紧张起来，她暗暗吸了一口气，按动了门把手。
程宴的办公室很大，一眼望过去先看到了视野极佳的落地窗。落地窗前面放着一张办公桌，桌体是全透的亚克力材质，对着门的那面，镶嵌了「c世界」三个字，底下还有一小排英文。
字体是科技感很足的机械体，也不知是不是设置了时间，这会儿童鹿进来时，那些字都发着明亮的白光，十分显眼。
右侧有一个展台，上面罗列摆放着很多奖杯，展台和办公桌一样，也是亚克力板组装的。
奖杯摆放在大大小小的柜格里，每个柜格底部，都缠着一圈灯带，白色透青的光照亮整个柜子。
这时，有一个小机器人“嗞嗞”的自己滑到童鹿身前，它大概只有一米多高，脑袋是可以上下左右转动都显示屏。
感应到是陌生人，小机器人迅速“抬起头”。
“愚蠢的人类，你闯进了你不该来的地方，限你三秒钟自己离开，不然我就要叫保安了。”
机器人的声音是特别设置的程序，有些高冷的机械音。童鹿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她，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时，程宴在那边终于开口了。
“robot，让开。”
robot显示屏上的大眼睛明显睁大，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主人，这是你没有给我设定过「安全程序」的
陌生人，你居然让我让开？”
程宴又重复了一遍：“让开。”
robot像是认命了，显示屏上自动跳转了人脸信息录入程序，它上上下下对童鹿扫描了一圈，接着转动滑轮向左，一边退到旁边，一边自言自语。
“没有「安全程序」也可以进入的陌生人，设定：对主人有特殊意义的人。”
童鹿：“……”
程宴倒是没多大反应，他见女孩子还杵在门口不动，抬头看过去一眼。
“不进来？”
童鹿赶紧走进去。
程宴像是很忙，她走近时，他正低头签一份文件。
白衬衫衣袖向上挽了两节，稍显线条的手臂搭在桌子边缘，黑色钢笔握在手里，手背上有筋骨线凸起，指节分明。
程宴的字非常好看，有一种大师级的字魄在里面，字体大气却不潦草，笔画间又有他独有的勾勒习惯。
童鹿悄悄瞄了一眼之后，就收回目光。
她将程宴要的那份文件递过去，说：“程总，这是你要的KKI企划案。”
程宴正好停笔，他了了一眼那份文件，点点头。
“先放那儿吧。”
童鹿将文件放好之后，又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那个纸袋，想了想，也放到了桌子上。
程宴不知道她什么意思，抬头看向她。
“这什么？”
童鹿赶紧解释：“这是你之前借给我的外套。我从云城回来之后就洗好了，可是……因为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我没办法私底下给你，贸然送到顶楼来又怕会产生不必要的误会，所以就一直没还你……”
程宴听见她那句“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时，不自觉的想到了之前在dq私信，他说想加她微信，她却拒绝的那件事。
他下意识的挑了挑眉梢，没出声。
童鹿等了一会儿，见程宴没有回应的意思，顿时有些不安。
她以为是自己说了这种和工作无关的事情，打扰到他了，赶紧又道：“程总，您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她说完就要转身走，哪想程宴在这时却忽然出声——
“听说，你组内转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