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对尾随跟踪的人等,究竟是什么身份,许臻尚不清楚,但,他推测一定与日伪特务脱不了干系。
与其被动应付,不如主动反击。
既然已经被逼上了绝境,一味东躲西藏,稍有不慎,就会露出破绽。
即便是做得很完美无瑕,就凭日伪特务的阴险毒辣,如同疯狗一般纠缠不休,无异于刀尖上行走,一不留神,疯狗便会出口伤人的。
并非危言耸听。
一旦,这帮狼心狗肺的畜牲兽性大发,极其恐怖。
不管三七二十一,强行抓捕下狱,扣上一顶莫须有的罪名,施刑逼供,甚至草菅人命,毁尸灭迹,畜牲讲法理,只能是自欺欺人。
原本,许臻考虑忍一忍,先回到贸易商行再做打算。
反正,自己的化名和贸易商行,已经在巡捕房留下了案底,一查便知。
特别是有布朗宁这张名牌掩人耳目,蒙混过关,不是没有希望。
可是,细细思量,这是一招臭棋。
对手,绝对不是什么善茬子。
一味的低调和忍耐,只会助长对方嚣张气焰,甚至遭受变本加厉肆无忌惮地打击和迫害。
以暴制暴,以硬碰硬。
予以绝地反击,才是在此情势下化险为夷绝处逢生的上上策。
“布朗宁先生。”
许臻考虑周全后,一脸诚恳地对布朗宁说道:“这次我等在法租界的地盘上,遭受不明真相的人围追堵截,枪弹袭击,巡捕房理应该立案查处,但却大事化小,最终不了了之。
非常希望得到你的同情和帮助,想办法说服巡捕房立案侦查,严厉查处肇事者和元凶,给我们一个满意地结果。”
布朗宁脸色有所为难地说:“这件事非同小可,牵扯多方利益,尤其是日本人,法租界当局有难言之隐。再说了,我是法国人,不便出面。
硬要出面说和,恐怕也希望不大。”
许臻淡然一笑道:“布朗宁先生,实情是这样的,说服巡捕房立案查处,只不过是个名头。”
“哦?”
布朗宁眼睛闪着疑惑。
许臻解释道:“要求要求立案是真,至于查不查,查到什么程度,则理都不理,不予强求。
关键是,立案查处元凶的态度必须非常强烈,给法租界当局社会舆论造成一种错觉,就是受害者不惜将实情弄大,甚至越大越好。”
“所以呢?”
布朗宁似懂非懂地耸了耸肩,眼睛盯着许臻的眼睛追问。
“怎么说呢?”
许臻不能告诉布朗宁自己的真实意图,只好打马虎眼道:“大张旗鼓地造舆论,把事情弄大,对我们来说利大于弊。
法租界当局实质上没有什么损失,巡捕房也只不过得过且过,敷衍了事罢了。
对我们而言,起码可以震慑一下肇事元凶,不再继续敢胆大妄为,为非作歹,特别是针对我们放暗箭,打冷枪,是吧?
至于,布朗宁先生从中帮忙,也不能白忙活,按劳计酬,是必须的。”
说着,许臻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外币汇票,不由分说地塞到布朗宁手里。
布朗宁会心地笑了,“如此说来,这件事操作起来有难度,但也不是那么棘手,毫无希望。
放心,我会想方设法说服法租界董事们,别的不敢保证,最低限度,让巡捕房接受立案。”
“好!”
许臻欣然道:“君子一言九鼎,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布朗宁暗自兴奋,因为就凭他的身份和地位,说服巡捕房立案调查,简直是小菜一碟,没有任何难度。
难度大的说辞,只不过一种谈判技巧而已。
这不,600英镑的汇票,轻易到手了。
其实,许臻用的是连环计。
一计是,通过高调强烈要求立案,摆个迷魂阵,转移敌对方的注意力,从而减轻被跟踪盯梢的压力。
另一计则是,采取反跟踪策略,查清跟踪者的身份,因人而异,进而针锋相对,打个措手不及。
眼下,当务之急是营救孙瑜虹,已经箭在弦上,开弓没有回头箭。
令人头痛的是,虽然查到了关押孙瑜虹的地点,最终能否营救出来,并无成算。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难就难在,对日本特高课的防范情况,几乎一无所知。
即便是史密斯肯助一臂之力,心里仍不踏实,有点悬。
祸福相依。
这次遭遇偷袭,一劫又一劫的,既是无妄之灾,也是难得的机遇。
跟踪者,绝非等闲之辈,不是日特,就是76特工,极其被策反败类,蝇营狗苟之徒。
何不来个迅雷反击,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跟踪抓几个日伪特务,一方面可以通过审讯得知有关讯息,另一方面,让狗特务带路,成功率肯定有增无减。
如果幸运的话,抓捕个日本特高课特务,岂不美哉?
天色慢慢黑了下来。
华灯初上,闪烁着大街小巷,映衬月儿星光。
车儿驶入闹市区。
布朗宁悠闲地抽上一支烟,烟雾缭绕。
李双娇眼瞅着许臻,陷入深思。
许臻表面沉静似水,波澜不惊,内心深处却难以平静下来,这如这夜夜晚的灯火星光,时隐时现,捉摸不定。
谋定而后动,能想到的因素都想了一遍,计策能否成功,仍没有十足的把握。
唉。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