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原着故事线已经崩得稀烂,不具备多大的参考价值了。
毕竟原着中绝对没有这次大战,九皇女也完全没有上过战场前线。
从皇宫议事殿出来,坐上马车时,姬晗双眼微眯,思索着:这个小说世界里,被世界意识选中的改命之人,究竟还有谁。
虽说九皇女活了两世,但她本来就是女主,有一条破碎的前世故事线,一条完整的重生故事线,先略开不提。
姬晗是被世界意识选中的改命之人,顺利续命之后因为蝴蝶效应,改变了一些原着的九皇女重生故事线,但不多。
而那位将西域番邦各部小国连结起来,大肆进攻大凰的车兰国女王——必定也是一位“改命”之人。
原着中提都没提过的人物,如今却忽然异军突起了,还搞出这么大的事。
其来历,昭然若揭。
说实话,站在同为“改命人”的角度,姬晗是有些佩服这人的手腕和行动力的,毕竟同为异类,多少有点奇妙的感觉。
可不管那个女王是重生还是穿越,她行事残暴嗜血,草菅人命,侵犯别国,令人不耻。既然她胃口大到把手伸进姬晗的地盘里来了,那她们就注定是对手。
除了这个人之外……
姬晗其实有点怀疑莫惊鸢。
这个人不管是在没有姬晗的原着故事线,还是现在有了姬晗之后略微改变的原着故事线,都出现得很突兀。
一个设定神秘的人,他出现得莫名其妙,还带着隐藏很深的目的性。
这种目的性很强,强到让他做出了完全不符合他性格和人设的事情。
这件事是姬晗和莫惊鸢近距离接触之后才感觉出来的。大多数人可能认为他就是单纯选女人挑剔,挑来挑去挑到她头上了而已,姬晗觉得并不尽然。
就像是,他在千挑万选一个对象,用以帮助他解决什么重大的困境。
因为他只是一个男子,世道使然,让他在内宅之外寸步难行,他能改变困境的唯一方式就是找一个无所不能的靠山。
在原着故事线中,与九皇女惊鸿一面,应该也是蓄意为之,姬晗猜测他可能知道了九皇女的不同,所以选中了她——
可惜,他在“偶遇”九皇女没多久,就悄无声息、莫名其妙地意外去世了。
而在姬晗续命后的小说世界里,莫惊鸢也发现了她的“不同寻常”,经过某种权衡,他在这条蝴蝶了一点的世界线中放弃了九皇女,选中了姬晗。
再联系一下现在的情况,姬晗觉得个中原因已经很明晰了。
莫惊鸢是重生的。
他知道自己视之如母的长姐会有一道过不去的劫难,连莫家这种顶尖世家也无能为力,他更是束手无策。
而且他既能发现九皇女的不同,也能发现姬晗的不同,肯定是因为在他的上一世,两人的下场都不好,朝中更无人能救他长姐于危难之中。
由此可得,莫惊鸢的上一世和九皇女的上一世是同一条世界线。
在原着着墨不多的,九皇女前世的那条世界线里,姬晗十六早殇,九皇女备受欺凌,十八岁惨死。性格暴虐的四皇女即位,穷兵黩武,四处征战,民不聊生。
莫惊鸿是武将,朝不保夕。
姬晗沉思半晌,终于将思绪全部理顺。莫惊鸢虽然已经在努力了,可是在如今这个“改命人”大展拳脚的、崩成了渣渣的小说世界中,大战猝不及防的来了……
他的困境提前了太久,一来就是如此紧急的情况,靠山还一个都没钓到呢。
姬晗忍不住想,莫惊鸢此刻在害怕吗?可能已经急得不成样子了吧。
真是可怜见的。
*
皇宫,披香殿。
被姬晗惦记着的莫惊鸢也随着群臣的车流一起,被莫贵君宣入宫中,告知噩耗。莫贵君一见到自家长兄,就猛得扑到他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六神无主道:
“长兄,怎么办呜呜……西域蛮夷结了联盟攻打羌州,长姐如今被围困在州城中,有两个侄女都已经殉国了!”
莫惊鸢浑身一僵,呼吸凝滞。
怀中的莫贵君仍自顾自哭道:“贼兵六日前就开始攻城,羌州三郡十二城全部沦陷,长姐四面楚歌!偏偏周围州域无诏派不了兵,只有庆州的符将军支援……”
“听闻符将军手下只有两万兵力,蛮夷拥兵少说有二十万!他们每座城留万余兵力守打下的城,攻打州城的也有七八万兵!”莫贵君越说越心惊肉跳。
“万一、万一……”
“没有万一。”莫惊鸢斩钉截铁地打断了莫贵君的话,神色极为镇定,“朝廷强盛,兵强马壮,只要周围援军一到,对敌之策一出,困境将迎刃而解。”
莫贵君哭声一顿,眼含希冀道:“……真的吗?会没事吗?”
莫惊鸢神色不变,声音却柔和了许多,“长姐戍边多年,经验丰富,一定能撑到朝廷的增援过去的。”
“为兄绝不会让长姐有事。”
莫贵君一愣,“长兄有什么法子?”
他默了默,轻声道:“我自有道理,你不必知道。”
有庆州驰援缓解了压力,又有朝廷出兵增援,情况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
若是连皇室之力都没办法救出自己的长姐,那他只能去求……她。
或许整个天下也只有他才知道,姬氏身后,有着一股掩藏极深的、能在任何情况下力挽狂澜的庞大势力。
莫贵君之后说了什么,莫惊鸢都没有听进去。只是这位表面上永远冷静镇定的成熟兄长,掩在长袖下的指节紧绷,细薄的手背皮肤已经攥得发白,青筋暴起。
于此同时,皇宫偏僻处的一处楼阁内,有几个虎背熊腰的宫人蹑手蹑脚地摸到顶楼,鬼鬼祟祟地朝榻上人靠近。
而榻上人睡眠一向极浅,有一个宫人不小心踩到了地上散落的一小块陶瓷碎片,发出非常微小的“嘎吱”声。
那人猛然惊醒,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身跳了起来,大吼道:“谁?!”
几个宫人反被他唬了一大跳。
然而这种事情做多了,宫人们很快反应过来,两个人如泰山压顶一般扑过去牢牢将人按住,另有一个拿出一块浸满迷药的帕子,虎视眈眈地逼近。
“放肆!来人——唔!”
还没喊完,他身上就狠狠挨了一拳,那力道难以形容的大,他几乎感觉自己的内脏都要碎了似的,只能痛哼一声。
“殿下,得罪了。”
有人冷漠地轻声说着,接过手帕毫不犹豫地死死按在那人口鼻处。
那人痉挛着挣扎两下,很快没了动静。其中一个宫人将他套了麻袋,跟做贼似的将人抗起,朝着宫外车队飞跃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