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策画的就是周家的房子。
用西方的油画,来画充满了乡土气息的地方民居,别有一番风味。
秦寒舒看到,都被惊艳了一下。
她真心实意夸道:“策策的构图和布局都很妙,颇有一点黄大家的风格。”
朱景素眼睛一亮,“你也知道黄大家?”
秦寒舒点头:“黄大家是前朝公认的西洋画第一人,大名鼎鼎啊。”
事实上,秦寒舒还见过黄大家的真迹,是爸爸带她去一个朋友家做客见到的。
朱景素颇为自豪道:“我家有一本黄大家的画册,策策一直在临摹。”
秦寒舒恍然,“难怪了。”
好不容易碰上一个有见识的人,朱景素看秦寒舒亲近了许多。
她跟秦寒舒攀谈是为了试探秦寒舒和周维光的真实关系,可顿时,她就将这个目的给忘到爪哇国去了。
朱景素拉着秦寒舒讲了不少名家大作,甚至是名家们的八卦私事。
讲到精彩处,笑得咯咯的。
秦寒舒有些纳闷,周瑞兰不是说她二嫂为人冷淡吗?
看起来可不像啊。
厨房里,赵春苗在切菜,周维光在剥蒜,周瑞兰在吃。
“二哥是上午走的?”周维光问。
赵春苗点头道:“说是有公事,就先走了。留你二嫂和侄子在这多住几天。”
周瑞兰问:“那二嫂也愿意啊?”
赵春苗道:“有什不愿意的?我给她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她什么都不用干。”
周瑞兰偷笑道:“我看啊,妈这辈子是享不到儿媳妇的伺候啰。”
说着,又转向周维光,开玩笑道:“二嫂这里指望不上了,你赶紧娶个婆姨回来,也好让我们的老妈妈,耍耍婆婆的威风。”
周维光像是在认真剥蒜,没听明白周瑞兰的话,抬头后有些茫然。
赵春苗轻哼了一声,道:“耍甚婆婆的威风,我不稀罕,只要他给我娶一个回来,就是再多伺候一个儿媳妇,我都乐意。”
想到刚刚周维光和秦寒舒站在院门口,周策脱口而出的“三爸、三妈”,赵春苗就心里发热,恨不得这就是事实。
她放下手里的刀,挨到儿子的身边,轻声道:“维光,妈问你个事,你要老实说。”
周维光不解地点点头。
“小舒这女子,你看着觉得怎样?”
周维光瞳孔一缩,紧接着垂下眼睛,掩住情绪,“什么意思?”
“啧!你个不开窍的!”赵春苗嗔道:“就是你想不想娶她当婆姨?”
赵春苗叹了口气,自顾自道:
“其实啊,在你还没回来的时候,我就想过介绍你们两个,可后来我探听了一下小舒的口风,发现她没有想谈对象的意思。”
“我想着吧,她说是这么说,不定见着你又改变主意了呢?虽然你......”赵春苗看了看周维光,笑了笑,“你好歹也是个干部,我们家的条件也不至于差到哪去。”
“她万一就看上你了呢?所以我还给你们创造机会见面。”
周维光起先还听得心跳如雷,听到最后,眉头皱起,什么时候给他们创造机会了,都是他自己在绞尽脑汁找机会。
“可你都回来这么久了,也没见小舒多看你两眼。所以妈就想问问你的想法,你要是觉得小舒好,妈就厚着脸皮再去说说。”
虽然不成的话,以后相处起来难免尴尬,但赵春苗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过完年,周维光就要收拾回部队了。
赵春苗说完,就目光灼灼地看着儿子。
周瑞兰也眨着大眼睛看着哥哥。
周维光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见他沉默了一会,然后道:“不用了,不用说。”
赵春苗大为失望,这是双方都没看对眼了。
算了算了,这下她是彻底死心了。
这辈子,她跟小舒就没这个缘分。
“妈那里有几张照片,你一会看看,从明天开始就相亲吧。”
这是非得要把周维光的婚姻大事给解决了不可。
周维光无奈道:“妈,相亲就算了,我过完正月就走了。”
“正因为这样,才得抓紧时间啊!”赵春苗急道:“你算算你的年纪,还有几年可以耗的?我告诉你,年纪大的汉子不值钱!哪个青春漂亮的女子,会喜欢一个糟老头子?”
周瑞兰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那的确是,反正我就不喜欢,二十五岁以上的我都不会考虑。”
“你听见没!”赵春苗拍着大腿,“你这么老的,你妹都看不上!”
其实这话也是为了激周维光,周维光的条件,在媒婆那里可是抢手货。
周维光没说话,剥蒜的动作却没停。
等到将手里的最后一粒蒜剥完,周维光站了起来。
他深呼吸一口气,道:“妈,我跟您保证,一年之内,一定结婚。”
赵春苗先是一愣,然后问:“你想在驻地找啊?”
想了想觉得不对,赵春苗怀疑问道:“你是不是有对象了?驻地找的?”
周维光道:“这您就别管了,总之一年后,您等着喝儿媳妇茶吧。”
见周维光说的这么笃定,赵春苗不由也信了。
“那行吧,你不想相就算了。”
“不过,一年后你要是兑现不了,可就得听我的安排了。”
周维光神色凝重地点点头。
说是一年时间,可他出了正月就得走,都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当天下午,周维光去找了周小五。
两个汉子裹着军大衣,蹲在田边抽烟。
“维光叔,找我是有事吧?”
周维光被烟熏得眯了眯眼,深沉地点点头。
“什么事啊?”周小五好奇,毕竟周维光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是高大的,是无所不能的。
“你说你长得也挫,又是农村户口,收入嘛,也就那样......”周维光看着周小五,认真地问:“你是咋娶到你婆姨的。”
“......”周小五有些委屈道:“咋还人身攻击呢?”
周维光沉默两秒,道:“我是真诚地在请教你。”
周小五怀疑地看着周维光,过了会恍然大悟道:“你是想从我这取经!你看谁家女子了?”
周小五软磨硬泡也没将周维光的嘴撬开,最后只好放弃。
“嗐,追求女子家,无非就是那么几样,送礼啊,约她看电影啊,时不时给她买些小零嘴......”
说着,周小五开始肉痛,“我当初可没少花钱,看电影得去县城,去了县城就得下馆子,我攒了十几年的私房钱,一年时间就全花在她身上了!”
周小五想了想,又道:“不过维光叔你工资高,有钱,不怕这个!”
周维光问:“送礼的话,送些什么好?”
周小五细数起来,“我送过丝巾、香皂、花露水,还给她爸买过烟,给她妈买过红糖。”
越听,周维光的眉头皱得越紧。
他送过驴杂碎,送过中华烟,虽然后者没收。
刚从驴身上掏出来的,血淋淋的驴杂碎,跟丝巾香皂花露水,好像不是一个类型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