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君浩看着她一如往昔的笑容，静默下来。
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提起了顾语：“那孩子，是下一代的少阁主吗？”
天机阁中应该只有他会在明面上与楚惜颜说起下一代少阁主的人选。
楚惜颜道：“有这个打算，怎么，你属意乐央？”天机阁下一代弟子就那么几个，乐央算得上出挑的。
邹君浩却摇了摇头，道：“乐央不行。”乐央的性情辅佐别人还成，阁主他是做不了的。
楚惜颜也道：“我也这么觉得。”她笑道：“你看看顾语行不行，若是行，你也教教他。”
邹君浩抬眸扫了她一眼，楚惜颜有些心虚地讪笑：“也是你师侄嘛……”虽然她确实有想偷懒的意思。
邹君浩眼底多了几分笑意，他轻轻叹了口气：“好。”
楚惜颜不吝夸奖：“师弟你最好了！”
“还有件事。”楚惜颜正色道，“虞城的事你知道吧？”
邹君浩颔首，未待楚惜颜说话，他便道：“萧北景做的？”
楚惜颜一怔：“你知道了？”
邹君浩面容依旧平淡，他道：“猜到了，虞城的主事人被放回来的时候并无大碍，他大抵不想惹你生气。”
楚惜颜揉了揉额角：“我已经很生气了。”
但你还是纵着他，邹君浩在心中道。
楚惜颜道：“不应该让你为这些事情烦心的，是我失职。”她此次回来便是想重新整顿一番天机阁。
邹君浩道：“尚称不上烦心。”他语气平淡，不曾有半分变化。
师姐弟又说了几句话，夜已经深了，楚惜颜便去偏房睡下了。乐央和顾语好像玩得很不错，极力要跟顾语睡在一起。
灯火幽幽，屋子里面已经静了下来，只有邹君浩静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才吹熄了灯火。
第二天邹君浩便真的将顾语和乐央放在一起教授，楚惜颜得了空闲便去找方忆涵。
“风信匣”的总部换了几次，这次变成了一处布庄所在。楚惜颜进去亮了令牌，顺利见到了方忆涵。
方忆涵见到她当然是欣喜至极，还不忘问道：“主上！您怎么回来了？”
说罢，她拧了眉：“是不是北梁太子欺负了您？”
楚惜颜顿时有一种回了娘家的感觉，不过萧北景在她娘家的风评好像不太好。她道：“他哪敢欺负我，好啦，别皱眉了，都不漂亮了。”
她伸手去抚开方忆涵的眉，方忆涵脸红着向后退了一步，主上还是这样，总喜欢逗她。
见她言语神色如常，方忆涵才放下了心。
楚惜颜问她：“最近忙吗？”
方忆涵摇头：“事情不多。”“风信匣”的地位早就奠定了下来，除了有些大事需要她拿主意之外，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她亲力亲为。
这些日子没了战事，她反倒还有些闲了。
楚惜颜道：“既然没什么事，你就先不要留在‘风信匣’了。”
方忆涵一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被撤了职，便听楚惜颜道：“你去靖师叔那里，帮她处理天机阁的事情。”
这还是楚惜颜头一次插手外阁的事。
方忆涵肃穆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楚惜颜道：“外阁出了些事情，你去了就知道了。虞城那一边需要换些人，还有些事情要查。”
“我还有些事想问你。”楚惜颜在椅子上坐下，问方忆涵：“云蓉和公冶源是怎么回事？”
楚惜颖不过是个深宫里的公主，方忆涵从未过目过她的消息，但好在公冶源的动向她是时刻都关注着的。
她回想了一下，答道：“主上您出嫁之后不久，公冶源便和云蓉公主走得很近，就像当初和云萱公主那般。”
“另外，”方忆涵接着道，“他跟都城里很多贵女都走得很近，赵家那位小姐赵涵容也与她走得珀颇近。”
楚惜颜记得赵涵容这个名字，她是萧北景手下的人，居然也和公冶源扯上了关系。
“前几日云萱公主为公冶源闹了一场，大骂了一番云蓉公主，不过这事知道的人不多。”
楚惜颜蹙眉道：“楚惜北没说什么？”很多事情楚惜北都不会管，但涉及到皇室颜面，楚惜北一定会管。
“他禁了云萱公主的足，到现在还未将她放出来。”要是不出意外，恐怕要将楚惜笙关到她出嫁。
如今南唐帝病卧在床，无论是前朝后宫，楚惜北的命令都没人能够违逆。
楚惜颜淡淡道：“让她消停些也好。”张贵妃都被打入了冷宫，楚惜笙居然还不知收敛。许是嚣张跋扈惯了，就算如今失势，也改不了原来的脾气。
算是被张贵妃养废了，小聪明小手段学了不少，却一点形势都不会看。
楚惜颜道：“就这样？”
方忆涵不知道她想着知道的是什么，试探道：“就这样，未曾责罚云蓉公主。”
楚惜北当然不会责罚云蓉，这事本来就没有云蓉的过错，他还犯不上迁怒到云蓉身上。楚惜北的心思本就很少会放在与国事无关的事情上，这一次也是楚惜笙损了皇室威仪，他才会责罚她。
只是听方忆涵这么一说，楚惜颜也就明白了，他还是未管过公冶源。
公冶源看起来也是个不服管的。
楚惜颜一双秀眉皱得更深了，看来她要亲自去见一次楚惜颖了。
方忆涵小心地观察她的神色，道：“可是有哪里不对？”
楚惜颜问她：“云蓉最近经常出宫吗？”
方忆涵回想了一下公冶源与云蓉公主同游的次数，答道：“最近确实经常出宫。”
楚惜颜道：“查查她出宫的路线和时辰，回头拿给我。”
“最近多盯着些公冶源。”她接着道：“叫旁人来便好，你快些动身去吴越。”
方忆涵一一记下来，低声应了。
之后她露出几分犹疑之色，对楚惜颜道：“主上，皇上似乎不太好。”
楚惜颜低声嗯了一声，她早知道南唐帝身体并不好，如今卧病在床也不出乎的意料。
方忆涵接着道：“前几天夜里，宫里还急召了一次御医，虽然未出什么事，但身体衰竭得很厉害。”
楚惜颜面色未变，只道：“我知道了。”
方忆涵也不再多言。
楚惜颜将事情对方忆涵交代清楚后，便又离开了布庄。
方忆涵做事从来干脆利落，第二日便将楚惜颖往常出宫的时辰和常走的路线调查清楚，派人告诉了楚惜颜。
而她自己当天夜里就起身去了吴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