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源摇摇头:“家姐……”他欲言又止,眼中似有温暖的笑意闪过。楚惜北心中一动,看来公冶源和他这个姐姐感情不错。
夏婉瑜却道:“公冶先生的意思是,本宫不够聪慧,没有见识,不能听?”
公冶源含笑道:“殿下说笑了,殿下想听当然是可以听的。”
夏婉瑜轻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管家这时候上前说道:“殿下,邹公子来了。”
楚惜北抬眼,好像才发现邹君浩一般,道:“君浩过来了?”
邹君浩点点头,在夏婉瑜身侧坐下。
夏婉瑜偏过头去看他:“君浩。”
邹君浩顿了一下,才去看夏婉瑜。他眸色极浅,似有雾气萦绕其中,他道:“……殿下。”之后便看向楚惜北:“太子殿下。”
夏婉瑜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垂眸掩盖住眼中的黯然,故作镇定的模样。
楚惜北似乎没发现两人之间暗昧的气氛,笑道:“君浩来得正好,我正有些事情想向君浩请教。”
“请教不敢当,君浩自当尽力而为。”
楚惜北和公冶源也没说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大都是用人如何。这些楚惜北心中自有定数,不过是说与邹君浩和公冶源听一听。
不想邹君浩却道:“我确实有一人想推荐给殿下。”
“哦?”楚惜北道,“是谁入了君浩的眼?”
“此人名叫苏同飞,南唐人士,是个将才。”
“好吧。”楚惜北笑了笑,“既然是君浩推荐的人,那就让他跟着卫然吧。”
他既没有问这个人从何而来,也没问邹君浩由何看出这个叫苏同飞的人有将才的。
“好。”邹君浩淡淡道,“不过太子殿下能见一见他是最好的。”
“有时间我便召见他。”楚惜北应了下来,之后也都是些不太重要的琐事。夏婉瑜说要留下来听,却好像另有心事,根本没听他们在讨论些什么。
但直到邹君浩和公冶源离开,她还坐在那里。
楚惜北问道:“你有什么事想和我说?”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出她会为什么会留在这里。
“三日后就到大婚的日子了,楚惜北。”夏婉瑜盯着他,“你是想现在取消婚约,还是想当天没有新娘?”
楚惜北的脸色当即冷了下去,声音冷若冰雪:“我不会取消婚约,也不会允许大婚当日没了新娘。”
“我纵容你胡闹,”楚惜北一字一语地说道,语气里透着刻骨的寒意,“但决不许你将南唐的国威放在脚下踩。”
夏婉瑜其实被他的语气吓得不轻,但她向来面上端得住,半点怯弱也不露,强硬地回道:“既然如此就取消婚约,随便什么理由都行。可以说我配不上你,也可以说我不守妇道,这样不会丢你的面子,也不会有损你南唐的国威。”
楚惜北生硬地拒绝道:“不行。”说罢,他扔下夏婉瑜转身离开了。
夏婉瑜目送他的背影离开,唇角才露出抹淡淡的笑来。楚惜北的反应比她想象的还要激烈。打破他那张雍容闲雅的假面也很有意思,可惜这个人更看重他的江山帝业,不会受她掌控。
“生气才好啊……”她喃喃道,“这么生气,看来不会出差错了。”
倒是邹君浩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她以为他多少会有些动容,不想他居然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太过喜怒不形于色,她也不好猜测他的心思。
夏婉瑜享受一切都尽在她掌控中的感受,前世别人玩弄她,现在她玩弄别人。很公平,不是吗?宫离夜也好,楚惜北也罢,能帮她达成目的便好。还有公冶源,“天下第一智”她也很感兴趣呢。
映月一直候在她身后,听她的低语,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小姐,那可是南唐太子。您把他气成这样,怎么还说好啊。”
夏婉瑜不以为意地笑起来:“当然是生气才好,生气才说明他在乎。不在乎的事物放在他面前,他看都懒得看一眼,更何况生气了。他在乎我们才走的掉。”
映月的眼睛都瞪大了,惊呼道:“您真不打算嫁给南唐太子啦?那我们以后是不是要逃亡了?”她想得够远,连亡命天涯都想到了,想着以后可能风餐露宿,四处逃亡,小脸更苦了。
夏婉瑜皱眉:“小声些!还在人家的地盘呢。”
映月连忙捂住了嘴。
夏婉瑜挑眉,冷艳的面容上有了笑意,更添了几分倾城国色。她笑得肆意张扬:“逃亡?谁说的?我不仅要离开南唐,还要光明正大地离开南唐,风风光光地嫁给宫离夜。”
肃王妃,听起来也不错啊。
映月还捂着嘴,痴痴地看着夏婉瑜的笑,茫然地点了点头。反正她家小姐说要做的事就没有不成的,话本小说里的那些人也没有她家小姐厉害,她家小姐可是受上天眷顾的。
从夏婉瑜落水后醒过来起,她就如此坚信着。
……
楚惜北一路回到自己书房,公冶源早已在书房里等着他了,见他进来道:“怎么才过来?华昭公主太美,你移不开步子了?”
楚惜北淡淡扫了他一眼,他连忙后退了一步,一摊手:“当我没说。”
想了想他又道:“说实话,她没有云清好看。”
楚惜北道:“那是因为现在你眼里,云清是最好看的那个。”他也发现公冶源是真对云清上了心,最近做事比谁都积极——想在南唐帝面前露个脸。
公冶源道:“那在你眼里,夏婉瑜就是最好的?”
楚惜北一顿,神色骤然柔和下来。
此时无声胜有声,只要公冶源不是瞎子就能看出他的回答。他想起今天夏婉瑜的那个眼神,眼中的不屑刻意得一眼就能识破。她在故意吸引他,公冶源看得出来。
最好的?连楚惜北这样的人也会被感情蒙蔽了双眼,公冶源顿感索然无味。
如果是遇到云清公主之前,他还可以和夏婉瑜玩玩,现在就算了。
还是云清的眼神更让他兴致盎然,当然,如果云清愿意用温柔一点的目光看着他就更好了,公冶源颇为惋惜地想到。
楚惜北难得展露的柔和收了起来,正色道:“你上次说世家改制,是什么意思?”
公冶源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声音不紧不慢:“意思就是打破它,废掉原本世袭制和推举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