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霄一摊手:“帮你啊。”
“你不觉得傅延年这个身份很好吗?你要远嫁,北梁还不够远?”
他想捣乱才是真的!
“你帮忙的方法就是把我送到风口浪尖上,让全南唐都看着‘方忆涵’怎么嫁到北梁?”楚惜颜看着方府正院的方向,“现在整个方家都盯着这个院子呢。”
“委屈清悦几天了。”北霄眉眼含笑,“过几天我就来接清悦走。”
楚惜颜默了一会,然后盯着北霄认真地说:“有点想打你。”
北霄连连摆手:“别这样,清悦消消气。”他一边说一边忍笑的辛苦。
有什么好笑的,楚惜颜白了他一眼,她是真心想打人的。
“傅延年的身份不也挺合适的,北梁还不算远嫁?”
楚惜颜看着他:“你知道我不可能跟你去北梁。”
“自然是随清悦的心意。我请你跟我走,你也不会跟我走。当然清悦要是需要我帮忙遮掩,我也不介意。清悦去哪我都可以陪。”
酒液飘香,楚惜颜心中一动,执起酒壶斟了一杯酒,冷漠道:“我介意。”
北霄遗憾道:“那真是可惜。”
她一只手执着酒壶,一只手扶着手臂,将壶口微微倾斜,琥珀色的酒液稳稳地落在杯中,滴液未溅。衣袖随着她的动作微微下滑,露出一截皓腕。
北霄目光落在那一截细腻白皙上,微微恍神,觉得看她的动作似曾相识,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楚惜颜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北霄却还在恍神。
“怎么了?”楚惜颜疑惑道。
北霄回过了神,摇头道:“无事。”
他若无其事地提起了其他:“认识清悦这么久,还不知道清悦到底长什么模样。”
楚惜颜下意识地碰了碰脸颊,漫不经心地说道:“挺丑的,没什么可看的。北霄不是也没露过真容?”
她的目光仔细在北霄脸上转了一圈,提议道:“摘下来看看?”
楚惜颜笃定北霄不是默默无名之人,只要他去了易容,她就一定能查出他到底是谁。
真正容貌丑陋的人不会如此自信地说起自己的容貌,北霄也不戳破她:“时机未到,等我有机会一观清悦真容的时候再说吧。”
他虽然这么说,却没有要楚惜颜去掉易容的意思。楚惜颜知道他不打算将真实容貌外露了,心中遗憾。云清公主久居深宫,不同于云萱公主等人,从不外出,至多在宫宴上露露面。北霄上次虽然去了宫宴,但是也没能见到云清公主。楚惜颜还真不怕露出真容,要是能换来北霄的真实容貌,血赚不亏啊。
北霄不知道她的打算,却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够隐秘,见过他的人不少,若是去过清悦去过北梁,很有可能见过他。在诸事未定之前,他是不会去掉易容的。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楚惜颜问道。
“很快。半月之内,所以婚期会定的很近。”北霄答道。
这么急是不合规矩的,但是显然方府不会介意。傅延年家在北梁,情况特殊,他只需要做迎娶的礼节就够了,其他的仪式可以回到北梁在一应补齐,也算合情合理。
楚惜颜点点头:“好。”
方建修绝不会放弃这门亲事。就如方忆涵所说,除非换回去,不然即使是楚惜颜,也无法靠运作取消这门亲事。楚惜颜一开始也没打算推掉这门亲事,傅延年的身份确实合适,唯一麻烦的就是她的行踪会被北霄知道。
但是,楚惜颜的视线落在北霄身上。他坐在石桌旁,玄衣锦袍,目光幽深,身姿挺拔,暗藏着说不出的凌厉和傲然。与容貌完全不符的一双手修长如玉、骨节分明,一只手随意搭在腿上,一只手握着酒杯轻啄。
王侯无双,不同于楚惜北的雍容尊贵,他更像利刃藏鞘,锋芒暗收。
楚惜颜想,也许她本就会遇到他。在吴越或者是在北梁,天下群雄逐鹿之际,有一次交手或者有一次同盟。
她表现的异常平静,反而让北霄有些不适。除了最开始的冷漠和那句“有点想打你”,她就没有再表露出不悦的情绪,愤怒更谈不上。除了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还有一种微妙的不好的预感。
楚惜颜最擅长的其实就是收敛情绪,她早就习惯在他人面前演戏,展现出一个软弱谨慎的形象。她作为方忆涵出现时,反而是情绪外泄最多的时候。这种情绪的外泄,在与北霄相处的时候尤甚。
她一直以来从未露过破绽,直到归云林的意外出现。就如同北霄对她的兴趣一样,她对北霄也抱有兴趣。在两个人都知道彼此秘密的情况下,相处之时难免会不自觉留露出真实的自己。
楚惜颜今天被方忆涵一语点醒,收敛了情绪,北霄反倒觉得不正常。
这是真生气了?北霄暗中想着,试探地开口:“你打算什么离开?延后一点也无妨。”
躲在暗处的燕轩:主上……您别忘了正事……
北霄本来已经应该启程了,因为这场做戏一样的婚事才延后了半月。燕轩心中无奈,再延后恐怕要耽误正事。既然插了一手,又怕清悦姑娘不高兴,燕轩实在不明白自家主上的想法。
清悦姑娘就算不高兴,也不会是因为时间的问题啊!
可惜在北霄看来,延期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
楚惜颜倒是毫不在意,她以为北霄这么做只是想掌握她的行踪,完全没想到他其实主要是出于一时兴起。既然是两方博弈,不满与愤怒就没什么必要了。
“不需要,照常就好。”楚惜颜道,她本来也是打算在半月之内离开南唐的。
听竹小筑。
北霄躺在床上,合眼假寐,无法入眠。楚惜颜执酒的手腕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凝雪皓腕,很好看,但是也不至于他如此回想。
“不对……”北霄喃喃道,“哪里不对……”
他坐起来,面色沉重地沉思。他今天没有想起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他努力将注意从雪白的手腕上移到楚惜颜的动作上。
一手执壶,一手扶臂……北霄脑海中一晃而过,楚惜北好像也是这样斟酒的。
贵为太子,显然楚惜北自己为自己斟酒的时候很少。北霄也只见过一次,还是在宫宴上。
他轻笑了一声,觉得找到了无法入眠的缘由。
“南唐皇戚?”
站在外面的燕轩听着屋里的声音,满腹疑惑:主上今天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