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月抬头,从两块遮挡视线的布料缝隙中看向店铺外。
她是持明一族,寿命很长,在太卜司也就待了两百年,现在还处于幼年期,是个矮个子萝莉。
但在太卜司上班的漫长岁月中,她自然知道自己的外貌,做占卜的生意,不会让人心生信赖。
罗浮上的那些流行小说,她也是看过的。
里面的占卜大师,不是垂垂老矣的老爷子,就是神秘莫测的性感女巫,再不济也是个玉面瞎子。
而她这种持明族小姑娘,虽然在占卜一道有些自己的心得,但想要开个占卜店做生意,实在让人难以信任。
虽然很多仙舟上的人,可以依靠时间来让他们知道,她是一名真正的卜者。
但毕竟客户的大头,还是来仙舟旅行的短生种们,为了防止他们以貌取人,还是将自己置于幕后,这才是最妥当的。
只不过现在,一提到收费,外面那个家伙就没声音了?
夏之辉看着自己即将枯竭的信用点,沉默了半晌,最后不得不开口问道。
“实不相瞒,囊中羞涩,所以,算一卦,多少钱?”
若月这下也沉默了。
鉴爻轩是家里传下来的店铺,实际上没什么租金之类的压力,她平日算卦的收入,也就成为了她的花销。
再加上太卜司就业的两百来年,她实际上并不会为了金钱发愁。
“老板,要不,这单你先欠着,后面再来补上?”
夏之辉一愣,这也行?
“那就麻烦了,随便算点什么吧。”
“随便算可算不出来什么,请老板闭上双眼,在心中默念自己所问之事。”
夏之辉听命闭眼。
若月趁机拿起玉兆,抬头看着夏之辉的面相,输入了信息。
玉兆开始转动,某种看不见的屏障隔绝了若月与外界的联系。
她闭上眼睛,沉入了无尽的宁静里。
往日这般操作,就能看见一些信息,从而得出卦象,但今日,她什么也没看见,只有闭眼后的一片黑暗。
一分钟过去。
若月无奈的睁开了眼睛。
“老板,我算不出来,你的命运,不在常理之内。”
夏之辉也睁开眼睛,无奈的笑道。
“没事,算不出来就算不出来吧,星核猎手的预言家,好像也看不穿我的命运。”
“对了,你什么都没算出来的话……这单还收费吗?”
若月捏紧了手中的玉兆,随后又放松了下来。
“我就不收费了,还望老板多多介绍几个朋友过来。”
“无论卜算什么,我都会竭力为您服务。”
“好说,好说,明日就来。”
夏之辉一边打着哈哈,一边离开了鉴爻轩。
丹鼎司。
一处养疗房间里,景元正躺在病床上闭目休息。
白露坐在他不远处的,调配着复杂的药材。
房间门口,有着两名云骑军,正在站岗。
而窗户外,明里暗里,也有不少的云骑军。
如果是往日,景元周围是不需要怎么多云骑军的。
但之前,他重伤未愈,就单人前往流云渡,最后才让云骑军知晓。
而刚刚,又带着云骑军去鳞渊境,降服了一群持明族的刺客,保护了当代龙尊,白露小姐。
这下把代理将军,符玄给气昏了头。
明明都有了一点魔阴身的征兆了,不知道能坚持多久,结果还拖着重伤到处乱跑。
直接叫上了云骑军,把他丢在了房间里。
实际上云骑军都是听令于景元的,但景元自己之前也开口了,罗浮将军职位,暂时由符玄担任。
所以在符玄的明确下令后,景元也不好驳回她,开始了正大光明的摸鱼养伤环节。
周围的云骑军不仅是云骑中的精锐,还有很多是景元老战友和亲兵。
他们自然也知道景元重伤在身,不想让他更多的操劳,所以严格遵守着符玄的命令,不让景元踏出疗养房间一步。
而持明族内部的矛盾,因为丹恒的到来,以及其通缉令的取消,已经变得愈发激烈,都快挑明了。
认为白露可以担当龙尊的,认为白露不可以担当龙尊的,也有。
认为丹恒掌握了化龙妙法,是正儿八经当代龙尊,有之,认为丹恒是罗浮持明族千古罪人的,也有。
还有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认为长老们早就掌握了化龙妙法,驱逐丹恒只是为了能够在持明族内部呼风唤雨的欢愉信徒。
持明族内部势力勾结混乱,让人分不清谁是谁。
都是一群千年的老狐狸,演技都是个顶个的高,不到最后时刻,谁都不知道他们的真正想法是什么。
景元最开始也是想捋清楚持明族内部的派系,然后扶持白露。
结果太混乱了,最后不了了之,多方平衡之下,将白露放在了丹鼎司学医。
但在建木复苏一事中,丹鼎司内部的药王秘传更是数不胜数。
一番清洗下来,丹鼎司比往日都要冷清了不少,只有来看病的病人依旧源源不绝。
于是在白露又遭遇了两次刺杀后,景元实在放心不了,只能把她放在眼皮子下。
但白露不是个安分的性子。
她此时虽然在配药,但长吁短叹个不停。
“唉,我就是一条鱼,一条被养在水缸中的鱼,那也去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好想吃金人巷里高阿姨的小吃啊,馋得不得了。”
“景元将军,你睡着了没,睡着了能不能醒醒?”
“你真睡着了?你睡着了,那我可就要开溜了?”
念念叨叨的话语传来,景元只能随手拿起旁边的情报,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没睡着,想吃金人巷的小吃,给门口的云骑军说一声就行。”
白露小短腿一蹦,直接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冲向门口。
“好耶,即使出不了门,看样子还是能吃些好的嘛!”
她欢欢喜喜的过去了,然后垂头丧气的回来。
“他说不行,他是负责站岗的云骑军,不是外卖送货员。”
景元拿开了盖在自己脸上的情报,看着天花板生无可恋。
为什么我会遭这种罪,我让符玄担任代理将军,她却把我锁在屋内,这真的好吗?
我让白露待在房间,是为了能保护她,可为什么她这么唠叨,我耳朵起茧了吗?
等等,有主意了。
他坐起身来,挥挥手让白露靠近了一些,开始在她耳旁说着悄悄话。
“你先那般……然后在这般……懂了吗?”
白露蓝瞳金线的眼睛一亮。
“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