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何大爷的解释后,旅行者和派蒙顿时来了气。自己这遭被吓得半死不活,究其原因竟是他简简单单的看花了眼。但何大爷也认了错,胡桃也在一旁求情,两人也都只能憋着不再说什么。
接着,胡桃和何大爷便开始搭建祭坛,着手送这些个孤魂野鬼上路。旅行者和派蒙则静静坐在一旁,呆呆望着两人忙碌的身影。
何大爷虽年岁已高,但身体却不是一般的硬朗,那人头大小的石头,一次竟能将三块抱在怀里。手脚麻利,眼耳聪明,不多时就垒起一个石头堆。
胡桃则将带来的物件一一摆放完毕,供上阴水阳枝,点烛燃香,又贴了一些符咒。
事毕,何大爷退到一旁,左手变作剑指竖在唇前,嘴里念念有词,右手幌着一个铜铃,铃声急促刺耳。
几秒后,祭坛上便燃起幽幽绿火,惨淡的光线霎时将众人笼罩在内。旅行者和派蒙身体一凉,寒毛直立,难以直视这团火光。
胡桃见时候到了,便给身边的幽灵使了眼色。那幽灵便冲天而起,在祭坛上空盘旋,几秒后,潜藏在附近阴影中的无数冤魂厉鬼悉数被不知名的强劲力量拉扯至幽灵身边,在哀嚎恸哭中化作点点绿芒,拉拽撕扯化作火焰飓风,并最终一齐扎进祭坛里。
祭坛上的火势大涨,厉鬼哀嚎也渐渐消失。幽灵也顺利脱身,飞回胡桃身边,但就当大家以为一切顺利时,胡桃却察觉到一丝异样。
“不对劲呀。”
胡桃话音刚落,何大爷手中提灯的灯心却突然熄灭,那铃铛也如掷入烈火中一般烧的滚烫,惊得他一把将其甩到地上,大声呼喊道:“好凶的鬼!好凶的鬼!”
随后,祭坛火焰猛地炸开,泻出无数火花。而那白衣女鬼也凭空出现在祭坛上,低着头,长发掩盖住脸庞。
“竟有这般执念。”胡桃也是万分惊异。
旅行者和派蒙立即闪到胡桃身后,一左一右抓住她的两条胳膊。
“这女鬼竟破了拘魂阵!实属前所未闻的异事!”何大爷也早惊得目瞪口呆。
“我倒好奇,何等怨恨才化作了这般厉害的鬼,你且把生前遭遇说来听听。”与其他人不同,胡桃倒显得悠闲自在,像是一切都还在掌控之中。
那女鬼抬起头,露出血淋淋的面庞,用阴煞煞的声音念道:
我本轻策采茶女,厄命凶运悲缠身。
父是层岩苦劳工,四十遭难人生尽。
母亲病眼久不愈,操劳未能至家馨。
为衣为食为病药,大儿小女背茶筐。
求吉长存吉忽断,盼恶早结恶却长。
可怜长兄今立冠,手断腿折背生疮。
滚滚血泪流不尽,厉厉哀嚎诉不停。
天晴却如黑云蔽,阳暖但似北风迎。
一日撞见假道人,骗我此山有灵药。
治喉治眼治心疾,医心医肺医顽痢。
那时魂迷意不清,只得胡信乱投医!
却了二月十七日,过了九河十一山。
进了尽寒至阴地,遇了穷凶极恶徒。
身陷危局难得脱,无奈便把正路寻。
幸有一人心仍善,与之同行方得安。
相伴同去阴森林,林中光断目不清。
弯弯绕绕路不见,旋旋晕晕人又离。
只身独寻出林路,却见老叟站前途。
阴风迷眼意恍惚,身前湿泥落头颅。
长号哀嘶飞将去,哪知撞见七恶徒。
久等难耐怒气生,胆恶手辣心狠毒。
才从鬼前脱得身,怎想糊涂丢了命!
眼睛挖掉鼻剜去,舌头割断耳剃无。
一生灾祸一生危,一生凄惨一生悲。
一生凶险一生厄,一生困苦一生泪。
无意做恶恶却生,有心向善善却泯。
遭劫遭难又遭凶,恨天恨地又恨人。
此恨凄凄如阴风,此恨沥沥如阴雨。
此恨乌乌如阴云,此恨冥冥如阴雾。
此恨巍巍如高山,此恨绵绵如流水。
此恨曜曜如日阳,此恨熠熠如月光。
山水日月终有尽,此恨悠悠永不休。
几人听了女鬼这番话,半晌都发不出声。这女子当真可怜,一生都难逃厄运缠身,又这般稀里糊涂的死去,难怪化作如此厉害的恶鬼。
何大爷哀叹了一声,说:“真是可怜的女娃娃。”
胡桃发出轻叹,说:“那几个歹人也都被你亲手杀害了,大仇得报,你也该安分上路了吧。”
女鬼沉默了一阵,说:“我离家十年,却不知家中近况,若让我与母亲兄长相见,少言片刻之后,必安心上路,再不停留。”
“这怕是没法答应。”何大爷立刻给了回答。
“若不答应,小女子是无论如何都不愿上路的。”
“你这女娃娃,怎就这么犟!俗话说,人死如灯灭,你既已成了鬼魂,生前所做种种都与你无关了!还是早早下去投胎吧!”何大爷也是一口咬死,场面就这么僵住了。
“罢了罢了,让她回去一趟吧。”谁知胡桃竟先松了口。
“堂主,人鬼相遭必生忧,还请三思啊!”
“没关系,有我跟着呢。”胡桃却不以为意,说:“一更时候,在梦中相见,不可侵扰其他人,能答应吗?”
“只要能相见,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女鬼也知道胡桃的本事,自然不敢再有什么违逆的想法。
接着,胡桃又吩咐说:“何大爷,无妄坡的厉鬼尽除,也就不必留在此处,你年纪也大了,日后便在璃月港养老吧。”
何大爷大喜过望,忙作揖道:“谢堂主大恩。”
“那我们也跟着何大爷一起回去了?”旅行者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胡桃瞥了一眼,说:“你们跟我一起,事情还没了结,怎就想溜走了?”
“这……还有我们什么事啊?”旅行者嘴角一咧。
“无妄坡地脉变动一事大概率与你们有关,为了避免这地方再发展成什么养鬼胜地,只能委屈你们陪我走一趟咯。”
“好……好吧。”
“呜哇哇……竟然还没结束,派蒙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