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实说吧,这个矿洞里也没什么东西可挖,我也算做点好事,让你继续待在这里吧。”
说着,男人离开了这里,里亚本以为自己能松一口气,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洞的角落中早就被人布满了炸弹。
随着几声震耳欲聋的轰响,青年的视线变得一片漆黑。
他的耳朵疼得厉害,而数不尽的岩石不断塌陷坠落,那一刻前所未有的求生欲望席卷了他,他从未像今天一样渴望存活。
死了就没有工作,没有老鼠,什么都没了。
矿洞的出口就在眼前,里亚把老鼠放在自己的口袋摁住防止掉落,拼了命地向外奔跑。
十步……九步、八步、七步……
三步、二步……
只差一点。
就差一点,他就能逃出去。
已经被碎石砸得鲜血淋漓的里亚如此想到。
但就在他即将逃离这里的时候,“轰隆”一声,最后一块石头将出口封锁。
矿洞彻底坍塌。
“哈哈哈哈哈哈,不用谢,今天也算是我做了一桩好事吧。”
见证这一切的矿工头目笑得直不起腰,他何尝不想离开盖柯索山脉,但根本就做不到,来到这座山脉的人都受到了群山的诅咒,完全摆脱不了它。
所有人的心理防线都在一天天崩溃,人性变得越来越扭曲,于是看见同类的哀嚎与鲜血便成为了最好的娱乐方式。
那个人就这样快乐地吹着口哨离开了,他完全不想理会手下工人逃离的事,横竖他们逃不出群山……横竖,所有人都逃不出群山。
于是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原本正常的无危区域突然开始蔓延苍白的雾霭,接触到这雾霭的生命都开始病变,承受最高的污染,异变成为超凡生物。
一道身影完全模糊的人形生物步履蹒跚地行走在这片雾霭中。
突然,它停住了。
它看到了一片岩石崩塌后的废墟,佝偻着身躯的人弯着身体跪在乱石堆上,将额头触碰在手中捧着的一只死老鼠的尸体上。
这个人看样子已经快死了,他维持这样的姿势一动不动,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许什么都没想。
漆黑的人影靠近他,所带来的污染逐渐将石堆上的人包裹。
【你有什么愿望吗,为什么哪怕成了现在这样也不愿意迎接死亡?】
四面八方的声音传来,而青年已经干涸的泪水还残留在死鼠的身上。
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自己刨出来,即便是这样,在接触到外面雾霭的时候,过于脆弱的老鼠还是死了。
“我想看看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神。”
里亚抬头,看向那黑色人影,眼中没有任何情感,只有一片死寂。
“如果有,祂在做什么,祂们在做什么才让我们经历这些,祂们真的在乎我们吗?”
“不,祂们根本就不在乎,就像这只老鼠,在别人的眼中它只是一只老鼠。”
【所以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想改变一切。”
里亚眼睛猩红:“既然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们对万物不屑一顾,那就让我来更改规则,我倒是要看看祂们到底想干什么!为所有人带来灾祸的神根本不值得信仰!”
“光耀旭日祂就是灾星!!!”
【我可以帮助你,你需要我的帮助吗?】
【如果你能把握这个机会,你就可以成为真正的神,去实现自己的所有愿望】
到时候,世界上将再也没有纷争,没有苦难——
黑色人影靠近了里亚,蹲下身拍向他的肩膀,打算把污染症作为礼物,交付于他。
但里亚的愿望还未出口。
他闭上黯淡的灰蓝色眼睛。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只,那就让祂注视我……我要,以我的全部向祂交易。”
这句话说完,黑色人影忽然浑身剧烈颤抖,因为它在这一瞬间,猛然感到了浑身细胞都叫嚣着归于虚无的感受。
天空之上被滚滚黑雾笼罩,其中无数金瞳浮现。
而在那之后,仿佛还有什么未知存在正试图睁开眼睛注视这方。
这时,里亚发现眼前的黑影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自己身体状态逐渐好转。
那些伤口处血液凝固,其下似乎出现了一些散发金光的东西。
与此同时,他的脖颈上也出现了一道裂痕。
老鼠重新活了过来,但见到他却做出奇怪的祭拜动作,完全不像曾经那样亲昵。
里亚感到很奇怪,一切的一切都很奇怪。
他摇摇晃晃带着老鼠走下山,一路上发现很多死人。
这些人都是之前的矿工们,他们的脖颈被割裂,似乎死于自杀,但偏偏还维持着朝向他之前所处方位那边跪拜,形似献祭。
这些人之后无疑会变成超凡生物,但里亚已经什么都不想管,他头疼得厉害,只想下山,但到山下后又要干什么他一概不知。
他的头越来越疼,脖颈后处的裂痕越来越大。
也许等裂痕完全扩大的时候,他就会死去,也许会成别的什么东西。
他不在乎。
他知道有个地方叫做秩序协会,那群人一定能拯救所有误入迷途的人们,他们总会有办法……
但结果是,那群人是他的敌人,这个世界仍旧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没过多久,里亚.克尔查就死于棺木中,可能也算是死得其所。
在他死的那一刻,脖颈后方的瞳孔完全睁开,散发扭曲而诡异的光亮。
而那只老鼠,也就是被“里亚”亲手埋葬的那一只——第一位信徒,则死于原身身死不久后。
按理来说,这时,它应该没有意识才对。
……
“这就是您悲惨的前半生。”
赫菲斯格图微笑地看向身边的里亚:“所以说白痴模因和您最匹配了不是吗?
尽管我们一直把你们视为不同的存在。
但那个意识死后,您就出现了,这让我对您的身份越发感到好奇,我们的信仰不会有假,所有的教徒都由衷敬仰着您。”
里亚看着地面上的沙子,仍旧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么具体的故事,我想知道你们在里面扮演的又是什么样的角色呢?”他突然开口。
“您可以猜一下。”
“我大概已经猜到了……”
“嗯?”
“我猜到了你们附着他人意识的条件——是苦难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