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黑商
“你想干什么？”
里亚一动也不动，只是眼睛死死地盯着锋利的羽毛笔尖。
“我，嘿，我想做一个实验。”
书店老板大笑一声，面具后的表情越来越狰狞，他用这根羽毛笔猛地戳向里亚的血管大动脉，已经迫不及待看到爆浆的盛况。
然而，他期待中鲜血四溅的情景并没有发生。
里亚的脖颈在危难之际突然涌现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触须，那些触须将偷袭过来的羽毛笔死死缠绕，紧接着扭曲成一张大嘴的形状将羽毛笔咬住，吞噬得一干二净。
做完这一切，漆黑的触须越长越大，直到黏在里亚的脖颈上形成一颗黑色巨瘤，才满足地冒出越来越多的细小肉粒。
接着，每一个肉粒都破出一条灰色细管，那些灰管不断延伸，碎裂成粉，从其中展露出新生的黑色羽毛来。
不过片刻，那团羽毛完全脱离了里亚的血肉，待在他的肩膀上睁开了两只圆乎乎的金色眼睛。
“看吧，这就是你昨天吞下去的‘怪物’。”
老板凑上前用面具的嘴尖敲了一下它的头，能听到很明显的骨头撞击声，而那个羽毛团也“啪叽”一声掉落在地，拍打着翅膀伸出爪子来抓挠自己的脸。
里亚低头看着它，那只古怪生物也抬头与他对视。
平心而论，现在的这团不明物让里亚联想到四条腿的猫头鹰，亦或者长得和猫头鹰类似的肥胖猫科动物。
他完全搞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
但那个家伙明显不像外观表现的那样无害，它的头旋转三百六十度倒挂着冲里亚微笑，嘴巴已经咧到脑后，而它张开嘴的时候，喉咙里布满了水母般晶莹剔透的湿滑喉管。
这或许说明它的胃口很好，但里亚一点也欣赏不来，他现在就想找个铁质垃圾桶把对方扔进去，再往里面放整桶炸药炸死它。
“它看起来跟昨天不一样。”
“因为现在它展现的只是小小一部分，它的本体还在这里。”
说着，书店老板上下打量着里亚……整个人。
“我实话实说吧，年轻人，你有权利知道真相。
伱是个倒霉的家伙，正常人被神话生物寄生必死无疑，但你活了下来，不仅活着，而且竟然到现在都没有陷入癫狂，相反，这家伙愿意为你缓解病痛，改善症状……简直是个奇迹！”
“你以前认识我？”
“不不，不认识，只是我已经观察你的资料有段时间了，我来到温斯镇的目的就是为了——你。”
他绕着里亚走了一圈，边走边啧啧称奇。
“你也不用害怕，正如你之前听到的，我是一个守秘人，而守秘人专门收留受到污染侵蚀的病人。
说到这个——
我们需要提到超凡力量，所谓的超凡力量，寻常人根本接触不到，就算接触也只不过是与神秘物品打交道。
他们借助神秘物品让自己无所不能，自称为超凡者，但其实连屁都不是。
只有你们！
只有你们这群患者才是真正拥有特殊力量的【人】。
你们才是真正伟大的存在，可恨那群凡夫俗子整天想要除掉病人，宣传歪理，枉顾人性。”
书店老板越说越激动，而里亚也注意到他的话外意。
“你的意思是……你不是患者？”
“当然不是，我可没你那么倒霉。”
“……”
里亚满脸鄙夷地看着他，老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转移话题。
“外面那群害虫为了给你们定罪，故意将你们的病症描述得极其危险，传染性极强——纯粹就是胡说八道。
那些病难以在人类间传播，一切的污蔑都来自于嫉妒。”
老板呼吸幅度大了一些，却又很快平静。
“你现在的情况很特殊，你不仅得了绝症，还被神话生物寄生，脑叶区域不出问题明显反常。
毕竟我见过的患者们性格都比较极端，要想清醒地活下去，他们只能为自己找一个坚持的理由。”
“理由？”
“没错，任何理由都有可能成为人类的心灵支撑，比如亲人朋友、宠物、爱情、信仰，又或者故乡、食物，职业。
每一个守秘人都应该有自己的心灵支撑，靠着这些支撑找到让自己存活的方法。
在这个世界，平平无奇地活着是最大的奢望。”
说着，老板从口袋中摸出一沓纸牌，让里亚从里面抽取一张。
“这是什么？”
“测测你适合成为【守秘人】里的谁。”
“你当我三岁小孩？”
说是这样说，但里亚很清楚对方和自己说这么多就是完全没有放自己走的意思，便认真地在纸牌里挑挑拣拣，抽出一张自己最顺眼的牌。
那些纸牌的牌背上绘制着由齿轮组成的高顶礼帽符号，至于正面，等里亚将其翻开时，上方绘制着一个穿正装，打着红宝石领结，人模狗样的企业家。
这个高瘦男人脸戴笑脸面具，头顶丝绸帽，双手撑着一根鸟嘴手杖与人交谈，马甲领口处与口袋里皆被金子塞得鼓鼓当当，皮鞋被擦拭得一尘不染，亮到能映出金子的倒影。
是个商人。
里亚第一时间联想到了这个。
第二眼，他看到图案上慢慢浮现一个金色的类英文词汇，翻译过来即是——
【black hearted merchant】
【黑商】
商人？好像还蛮符合他曾经的职业。
里亚抽取纸牌后，书店老板只是看了一眼，便语重心长地告诉他：“这是最符合你的身份，以后也会成为你的心灵支撑。
切记，不要抛弃这个身份，不要更改身份，更不要把你的身份透露给其他抽取过牌的守秘人。
我不是污染者，不需要抽取，你给我看没关系，但是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看到。
不要信任任何人，你要活着，只有这样才能活着。”
说完这些，他直接一个后退躲开了地面神话生物的撕咬，那只生物见偷袭不成，里亚也没有了危险，便重新飞扑到里亚的身上，爪子死死抓进他的肉里。
嘶——
里亚疼得忍不住掐住了它，看着它越张越大的嘴，突然觉得把身份牌藏进神话生物的嘴里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于是这只神话生物从左向右数的第三根喉管被迫塞了一张纸牌，它不满地嘶鸣一声，里亚也满怀恶意地抵住它的上下颚试图用力把它的头掰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