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颐眉眼间透着一股子冷意:“我杀的是乱臣同党,陛下不会治我的罪。”
江朝神色困惑。
“北齐帝派我来永庆郡平定暴乱,并不打算让我安然无恙地回都城,又怎么会安排皇家暗卫保护我?”
赵颐冷笑一声:“北齐帝派暗卫暗杀我,若是给了暗卫文书和手谕,岂不是把他的心思摆在明面上了?”
江朝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北齐帝派人来辅助赵颐平定暴乱,那也是从朝中挑选一个官员授予钦差一职。
若说是怕赵颐不尽职,派人监视赵颐,这也是监察御史的事儿,怎么都轮不到一个暗卫。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猫腻。
北齐帝不但不会就暗卫的事情追究赵颐,反而害怕赵颐揪着暗卫的事儿不放。
想到这里,江朝松了一口气。
赵颐望着打开的城门:“我抓了冯之焕,即将平息了永庆郡的暴乱,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暗卫关闭了城门,恐怕是想在城内对我动手。”
江朝问:“那李庸……”
“虽然我掌控了永庆郡,但是冯之焕的势力根植得太深,城内还有不少他的人马。暗卫想要封锁城门,必定是利用冯之焕的案子作借口。”
其一是防止冯之焕的党派销毁证据,其二防止他伪造罪证陷害冯之焕,最为妥当的法子,便是将城门封锁,禁止任何人外出。
可惜冯之焕的下属并不知道暗卫的阴谋,借着这个机会弄塌铅矿,害死几个无辜的百姓,以此栽赃陷害他。
谁知道,竟弄巧成拙的帮了他。
如今他把暗卫杀了,暗卫的同伙暂时不敢轻举妄动,怕是要等北齐帝的指示。
他要在北齐帝的密令到达暗卫手里之前回到都城。
“冯之焕是永庆郡暴乱的根源,如今他已经下了大牢,我们手里掌握了他的罪证,他掀不起风浪。”
赵颐吩咐道:“你留在永庆郡,协助郡丞安顿好百姓。我明日随皇妹祭祀山神的队伍出城,提前回都城。”
“属下领命。”江朝转而想起另一件事:“主子,您以十文钱一斤的价钱收购粮商的粮食,他们不肯卖。”
“粮商说永庆郡本来就粮食短缺,即便是十五文钱一斤,他们也只是回个本钱。若是卖到十文钱一斤,他们便血本无归了。”
“他们是听闻永庆郡的粮价卖到三十文钱一斤,方才拉着粮食来永庆郡卖,赚一点蝇头小利,也让这儿的百姓有口饭吃。”
“虽然他们会迫于形势,不得不将粮食低价卖给咱们,但是这一批粮食只能暂时缓解永庆郡的饥荒。”
言外之意,有这次没有下次的买卖。若是想要和他们做长久的买卖,那必须得互利互惠。
赵颐眉心紧蹙:“你没有与他们说,我们用铅和丝织品换粮食?”
永庆郡的丝织品十分精美,而且品质上乘,冯之焕将这些丝织品远销给异邦人,从中赚取丰厚的利润。
粮商若是有眼界,应该清楚丝织品的价值。
更别说受官府管控的矿产。
江朝含混不清地说道:“属下说了,即便如此,粮商仍然要价十五文钱一斤。他们是商人,不做赔本的买卖。”
赵颐冷笑一声,粮食八钱一石都能赚一些,更别说十文钱一斤。
他们在永庆郡卖了粮食,再买丝织品与铅去别的地儿卖,两头赚的买卖,不说一本万利,利润也相当可观。
“你去贴告示,召集永庆郡的粮商,谁手里有粮食,并且十文钱一斤卖给百姓,官府便将矿产与丝织品卖给他们。”
江朝眼睛一亮,有利可图的买卖,有的是人抢着做。
外地来的粮商无非是吃准了永庆郡缺粮食,主子又急着解决粮食短缺的问题,这才在价格上不肯作出让步。
等消息放出去了,恐怕这些人抢着要把粮食卖给他们。
江朝连忙说道:“好嘞,属下这就去办。”
赵颐望着江朝骑马远去的背影,从士兵手里拿过马匹的缰绳,打算去见广宁公主一面。
转念间,他想起永庆郡混乱的情况,又怕横生出枝节,便打消了这个心思。
赵颐回到梅园,分别给誉王和广宁公主写了信,随后吩咐江暮给他们送去。
而广宁公主正跪在佛龛前,双手合十,求佛祖保佑她的心愿能够达成。
“殿下,殿下——”云疏快步跑进屋子,神色焦灼地说道:“广陵王洗清了罪名,但是封锁的城门开了。”
广宁猛地睁开眼睛,脸色刷的白了。
城门开了,意味着誉王可以畅通无阻地出城,那他一定不会带她走。
云疏搀扶广宁公主起身,正想要说几句宽慰的话。
这时,云影匆匆进了屋子,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广宁公主:“殿下,这是广陵王给您的信。”
广宁急忙拆开信,一眼看完,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吩咐云疏:“云姑姑,我明日要去山神庙祭祀山神,您替我准备一身衣裳。”
“是,殿下。”云疏福身行一礼,立即去准备祭祀的礼服。
随后,广宁吩咐云影:“我们明日要借着祭祀山神的名目离开永庆郡,旁的东西都带不了,您把重要的东西带上。”
“是,殿下。”云影匆忙去收拾。
广宁站在窗前,望向誉王居住的院子,捏紧了手里的信。
希望……誉王像皇兄在信里说的那般,会带她走。
翌日。
广宁公主盛装打扮,坐进轿子,在百姓的簇拥下朝山神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