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垂眸看着递到面前的酒杯,双手依旧恣意地搭在腿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腿部。
两分钟过去了。
他依旧没有要接过酒杯的意思。
脸上的神情依然是淡漠幽沉,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杨总看了一眼许归,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猜想可能是这许归得罪了这位爷?但他也不敢鲁莽行事。
整个包厢里安静至极,大家面面相觑,但是却没人敢出声。
许归端着酒杯的双手不由得有些颤抖,刚才的酒劲儿还没消,此刻头昏脑涨,胃火焚烧。
是个人都看出来了,这个狗男人是在故意为难她,但是她只得受着。
不管是这个狗男人,还是杨总李导,随便一个都能捏死她。
在这个场子里得罪薄情,那她在这个圈子里就不用混了。
她只好再次硬起头皮,娇声唤道:“九爷……”
她的话音落下几秒后,薄情终于抬眸看向她,眉眼带笑,“不如许小姐替我喝了,你不是很能喝吗?”
许归听了薄情的话,目光落在他脸上一秒,心里的讶异也就一瞬间,随即,很从容地把手收回来,把杯子放在唇边,仰头,整杯大白直接进肚。
胃里的灼烧感也加重了几分。
许归轻拧了一下眉眼,不过很快就放松,看向薄情的目光也盈满甜甜的笑意。
“谢谢九爷的赏赐。”
酒桌上,许归是圆滑世故的。
杨总很满意许归的表现,聪明又上道,这酒桌文化都被她拿捏地死死地。
“许小姐酒量不错,九爷您还满意吗?不如今晚您的酒水都由许小姐代劳吧?”
杨总这马屁拍得何其好,山上的笋都被他夺完了。
许归在心里把他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百遍。
而薄情唇角挂着浅笑,看着许归,不回答也不拒绝。
但就是这样一抹看似温柔的浅笑,却让许归毛骨悚然。
这狗真想让她替他喝?这是要搞死她呀!
知道是这样,刚才她就不那么傻,直接吹整瓶了。
现在好了,进退不得。
而杨总他们个个都是人精,看薄情不拒绝,也就放开了来恭维讨好薄情。
那自然就少不了每人敬一杯,那一杯杯的酒水也就自然而然全部进了许归的胃里,红的白的,到了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瓶。
她感觉自己已经头重脚轻,脚步漂浮,眼前也晕眩起来。
而她旁边坐着的男人依旧是一副淡漠的模样,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到底不是铁人,再厉害的酒蒙子也抵不过这一杯杯的灌,许归最后还是冲到包厢的洗手间里狂吐了起来,直至把胃都吐出血人才稍稍好受些。
她拧开水龙头把水池的污秽物冲掉之后,才捧起一捧清水清洗一下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她望着镜子里的她有些苍白的脸色,抿了抿唇。
她这运气也忒差了点,怎么就遇到这尊大佛,看来南雁说的没错,真是记仇!
只是吃亏的人一直都是她,也不知道他记的是哪门子的仇?
今晚这阵势摆明是想喝死她!真是狗男人!她忍不住在心里咒骂。
许归整理好出来后,意外地发现薄情走了。
杨总看到她出来了,急忙走到她面前,“许归啊,你总算出来了,赶紧出去追上九爷,他刚走,咱们剧组的投资就靠你了。”
薄情走的时候,特地交代了大家别喝了,早点散场。
杨总是个人精,怎么会听不出他话中意思,而且他走的时候,特意瞟了一眼洗手间,他就知道,这九爷,或许,估计是对许归的酒蒙子有点意思。
也难怪,许归这长相,放在娱乐圈都是数一数二的,又美又媚,哪个男人能抵挡得了?若不是九爷看上了,他都想尝尝她的味道。
许归被他弄得一头雾水,她的脑袋还胀痛着呢!
“还愣着做什么?九爷走了,赶紧追啊!”副导也催促她,根本就不给她机会,抓起她的包包塞给她,就直接把她推出门去了。
“那我的合同……”许归虽然已经喝懵圈,但没忘了她此行的目的。
“放心,你的合同稳稳的,明天就跟你签,但是你要是能拉到九爷的投资,直接签女一号。”
副导放豪言,全然不顾包厢里女一号那已经黢黑的脸色。
包厢门关上,许归脚步不稳,差点栽倒在地,还好及时扶住了墙。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扭着虚浮的步伐摇摇晃晃地往饭店门口走去。
去他大爷的投资,她才不管呢!好不容易出了狼窝,她还入虎穴啊!
那九爷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上次就差点死在他手里,今晚又被灌得半死,现在她还敢往他跟前凑,怎么死都不知道。
许归跌跌撞撞终于走到了她的车旁,她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才从包里摸索出手机。
许是喝的太多了,现在酒意上头,手也抖索,连眼睛都是一片花。
她颤颤抖抖地在手机上划拉了半天,都划拉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她不得不爬下车,趴到旁边的绿化带里又开始狂吐。
但是胃里本来就没什么东西了,能吐的就只有苦胆水还有一丝丝血迹。
好一会儿,她才吐完,但是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只好爬到绿化带的花坛边缘上坐了下来,把脚上的高跟鞋脱掉,丢到一边。
夜风清凉,许归的脑子也清醒了些许,但是胃部估计是灼伤了,刚才喝那么猛,现在已经在隐隐作痛。
她已经没有力气爬回车里了,只好弯着腰,手紧紧地捂在胃部处,希望通过按压来缓解些许疼痛。
拥堵的车流里,一辆劳斯莱斯幻影从排着长队的车流里驶出,停在路边。
昏暗的后座里,男人支着颧骨,视线落在路边花坛边的那抹身影上,昏暗的路灯打在她身上,竟然有一股孤寂的感觉。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向男人,他的脸藏匿在昏暗之中,他看不清他的表情。
直到他发现男人的视线落在路边那个女人的身上,他才明白自己老板刚才为什么突然让他把车靠边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