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到白鹿书院报上目的,便有小童领着他们前往桑云寄的住处,她发着高热,不过人倒是醒过来,桑夫人陪在她身边,眼泪止不住的掉。
“桑姐姐。”
沈枝意上前关切的问着,桑夫人抹去眼角泪水站起身:“你们陪云儿说说话,我先去给她炖些滋补的汤。”
桑夫人面上扯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意,她要强,不想在人前露出难过的样子,桑云寄的性子便是随了她,都是不想在人前示弱。
“你们怎么来了?”
桑云寄半倚在枕头上,挥手让沈枝意别靠近自己:“别过来,到时染了病气就不好了。”
即使在病中,她也为别人考虑,沈少薇佯装生气道:“你还好意思说,出了那么大的事情,竟然也不跟我们说,咱们还是不是好友了?”
沈少薇一副很生气的样子,桑云寄一愣,心中很是紧张,随后开口道:“你们,都知道了?”
这事儿现在还未传开,竟然就到了她们耳中,她低头苦笑一声:“康王,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我只是不想将你们牵连进来。”
桑云寄低下头,眼底是散不去的落寞,她知道,如今的自己或许只有他昨夜给的两条路可选,前者,还有余地可周旋,后者便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她缓缓抬起头,看着她们眸中的担忧:“我没事的。”
三人听着她话中的勉强,都知道她这是不想让她们担心,沈枝意坐到她床边,刚要开口就看到她枕头底下的信,只是露出一行字,她便认出,信纸上的字迹,是孟玄安的。
不过她没有说出来,反而是拉住桑云寄的手道:“桑姐姐,我们是好友,好友自然是可以一起共患难的,我,阿姐还有若筝,我们都会帮你的。”
若说康王是一棵大树,就算她们加起来会被嘲笑一句蚍蜉撼树,也要去试一试,只有做了,才能知道结果是什么。
沈少薇和薛若筝也上前纷纷应和,看着身边好友脸上的坚定和笑意,桑云寄也好似感受到无穷的鼓舞一般。
“一朝相知,终生知己,欢时同乐,低时浮沉,谢谢你们。”
在桑云寄过去的人生里,她从未遇到过什么真心以待的朋友,毕竟她的性子就令许多人不喜,她不强求,一个人也挺好。
后来遇到沈枝意她们,从一开始小心的接触再到后来倾心以待,顺理成章,就好似她们应该早就相识一般。
恰如灯下故人,万里归来对影,无需多说一句。
看着薛若筝在那边给桑云寄讲着趣事,沈枝意起身在沈少薇耳边低语一句便离开这里。
从桑府走下去,沈枝意远远就看到候在清幽石路上的孟玄安,他的背影如青松一般挺立,在抬头看她的时候缓缓露出一个笑意。
“妙才哥哥,你怎么等在这里。”
她走过去,面上也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孟玄安看着她道:“我只是在白鹿书院的门口看到了沈家的马车,猜想你应当是为了桑姑娘而来。”
许是青年话语柔和,像是清风一般,将她那颗躁动不安的心抚慰,她将手背在身后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闷声开口:“你也知道啦。”
“咦,不对啊,你怎么知道的?”
后知后觉般,她猛地抬头看向孟玄安,面前人掩唇轻笑道:“实不相瞒,夫子之前想过让我娶桑姑娘,好躲避康王。”
“啊?”
沈枝意眼中有几分不敢信,孟玄安放下手,眸光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但我拒绝了夫子,因为妙才已有心仪之人。”
眼前人便是心上人。
他的眸子中满满倒映的都是她,沈枝意避开他的目光不再看他,孟玄安心中轻叹一口气,她果然什么都懂,却始终都在躲避他。
想到这里,孟玄安的心中不由得有几分难过,却还是说道:“我给桑姑娘写了信,信中有一法子,兴许可以帮她。”
“什么法子?”
沈枝意扭过头看向他,她想的方法,有些冒进,且要桑姐姐放弃一切,从此远离淮京。
康王盯上的人,从不会主动放手,就算桑姐姐想要嫁人,或者是出家,他都有办法让桑姐姐进府中,只要她活着。
但人要是死了呢?难道康王还能娶一具尸体回去吗?所以她想让桑姐姐假死,一来这样可以永绝后患,桑姐姐也不用为了家人容忍下去。
二来便是,离开淮京的桑姐姐,应当会比在这里更自由快乐,可是这样,她兴许一辈子也不能再和家人相见,所以刚刚在桑姐姐面前,她就没有说。
要是能有更好的法子,她自然是不想让桑姐姐这么做的。
“长平侯,江怀策。”
短短六个字,沈枝意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如今在朝中,能和康王对抗的,也只有太子这一派,且江怀策本身有军功在身,从未将康王放在眼里。
再加上,他手中握着京都大营和江北军,若是康王势力壮大,势必会对太子殿下造成威胁,说不定他真的能够出手相救。
可她前几日才说过让他不要再来找自己,她也不想做有事江怀策,无事便推开的无情无义之人,但是如果江怀策能够出手,兴许所有问题,都能够迎刃而解。
“你是觉得,只有我能够说服长平侯出手对吗?”
孟玄安抬起手,将一直藏在自己袖中那支才露出一点嫩芽的春枝递给她:“我给桑姑娘写信,是因为她是你的朋友。”
“不是让你去找长平侯,毕竟我私心里,是希望自己能够帮到你,可惜,如今的我,人微言轻,只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桑姑娘不想做权利争斗下的牺牲品,可世上的事情,本就是有舍有得,想要得到什么,就必然要舍弃什么,不想嫁给康王,要么死,要么便是寻求比康王更强的帮手。”
他能看出,江怀策和枝枝之间的牵绊与纠缠,两人光是站在一起,便令所有人都无法再插入进去,有时候他也会嫉妒,但是这不是他明明知道有更好的方法却不说的原因。
江怀策能出手,便能解决一切问题。
“这是今岁的春枝,如你一般,很是坚韧,我知你是个要强的姑娘,不想事事求人,那法子,是让桑姑娘自己抉择的,若她要这么做,就必然要想出一个让长平侯愿意出手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