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焱派的前厅大殿里,几位师叔围坐在一团。
紫螺急得跺脚:“师叔们,快想个办法啊——”
“有什么办法,”四师叔李丹书正了正自己的纱帽,慢条斯理道:“你也知,夜里的姑逢山有多骇人。二十年多前有一批新弟子入山,其中一名弟子仗着自己修为高,心生贪念,太阳落山后仍流连山林,待掌门带人去将他救出来时,修为全废不说,一条胳膊还毁了,这辈子都不得修炼。”
另一头,擅长符咒的三师叔崔玉符冷哼一声:“这还算好的,十几年前,一名弟子想要摘取灵果炼丹,趁人不备偷偷溜进山里,惊动了凶兽双头药叉,被撕成两半,连元灵都被吞嚼干净,留了一地的碎骨。至此之后,掌门才在山口处设下禁止,太阳落山后,任何人不得进入姑逢山内。”
“簪星师妹不是心存贪念的人,”紫螺解释,“定是在其中遇到什么麻烦了,师叔,”她看向李丹书,“若不是为了找那根夜藤枝,簪星师妹也不会遇到危险。我不管,您得想想办法!”
李丹书轻咳一声:“我哪知道……咳,紫螺丫头,我也很想去救人,但是掌门的禁制,我也解不开啊!”
“不错,”月光道人叹道:“紫螺,别为难你师叔了。”
“难道掌门师尊的禁制,就没一个人能解开吗?”紫螺道:“那若是掌门师尊闭关,有弟子遇到危险,咱们太焱派难道就放着不管,见死不救吗?”
“若是七师弟在,尚能试一试。”月光道人摇头:“不过…….”
这人已经离开宗门一年了,鬼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月光道人道:“眼下只能盼着那小姑娘能机灵些,安然度过一夜,待天明,禁制解开,我们几人再一同进山找人。”
崔玉符面无表情地给他泼凉水:“等天明,那丫头估计都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了。这么多年来,除了掌门和小七,从未有人在姑逢山过夜而毫发无损的。”
紫螺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
尘霜结成白露,从树枝宽大的叶子上滚落,滴落到树下人的鼻尖上。
女子鼻尖微微动了动,倏而,“阿嚏——”一声,叫响了整个清晨。
簪星睁开眼,看向远处的天边。
星光和夜幕一同散去,眼前是姑逢山上笼罩的白雾,和群峰尽头隐隐可见的太焱派巨龙雕像。
她抬起头,抹了把脸,站起身,心中微讶,不知不觉,竟然一夜过去了。
昨夜她抱着金蛋一直走,走来走去竟迷路了,本想在树下歇一歇,连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对了,蛋,簪星低头,看向那颗被她牢牢抱在怀中的蛋。金蛋到了白日,金色黯淡了许多,也不再暖呼呼的,看起来就是颗普通的彩蛋道具。
不过昨夜多亏有了这颗蛋,否则她一定会被冻出病来。
簪星看向周围,白日里的姑逢山又恢复到了平日里风光满目,晓光丹霞的人间仙境中。紫螺说过,夜晚的姑逢山很危险,凶兽出没,昨夜她走了很久,又在树下睡了一夜,竟一点事也没有。
难道是枭元珠在暗中保护?
也好,平安度过一夜,眼下天也亮了,一鼓作气走出姑逢山。待回到太焱派,她一定要把华岳那个王八蛋大卸八块。
……
辰时,司晨鸡飞上枝头,准确无误地开始啼叫。
残月隐于云层之后,一轮日光渐渐从群峰间冒出火色。
旭日初升,彩云沸腾。
正打盹的紫螺一个激灵醒过来,忙起身叫醒周围等得睡着的几人:“师叔们,天亮了,禁制解开了!”
“解开了吗?”李丹书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外,被外头的日光晃得眯了下眼睛,道“啊,竟然这么晚了。”
“快点,”紫螺扯着李丹书的袖子将他从地上拉起来:“簪星师妹还在山里,快去救人……”
“救什么人?”一个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带着点调侃的笑意:“紫螺丫头,你这么心急火燎的,是要去哪儿?”
紫螺诧然回头,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这男子穿着一身褐色的粗布麻衣,眉目倒是清俊雅致,长发以同色的发簪琯好,又在下巴留了一簇尖尖的胡子,于是便显出了几分狡黠,乍一眼看上去,像个文士,或是民间的说书先生。
“五师叔?”紫螺愣了一下:“您不是和七师叔云游去了吗?怎么回来了?”她心中一动,“难道……”
“怎么?”门外传来少年人清亮的声音,带着几分狂妄:“只欢迎他,不欢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