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任婉云有些犹豫,若是和沈妙住在一起,沈妙一旦有了三长两短,她倒有些难以脱身了。不等她想出更好的法子,沈妙便继续道:“若是婶婶不肯,大姐姐和二姐姐谁愿意与我挤一挤也是成的。”
沈玥目光闪了闪,却是没发话,沈清虽然不知道自己母亲到底有什么安排,却也隐隐约约猜到此次是针对沈妙的一次出行,加之如今她对沈妙厌恶的连面上的友爱都不愿装了,自然冷道:“我习惯一人住。”
“如此……”沈妙微微沉吟。
“那我便和五姐儿去北阁住吧。”沈妙的话还没说完,任婉云便主动开口道。她生怕沈妙这时候又出什么变故,想着住在一起便住的远一些也行,总归是怨不到她身上去的。沈信天高皇帝远,介时还不是她说什么,真相就是什么。
沈妙微微一笑:“那便多谢二婶婶相伴了。”
她这话说的客气,任婉云却忍不住眉头一跳,瞬间又是一张笑容满面的脸:“都是一家人。”
解决了如何住的问题,接下来便是收拾东西了。因着沈清和沈玥称有些乏,斋饭便不在一起吃。由下人端到房里去。到了北阁,不等任婉云说话,沈妙便道:“我也觉得身子乏的很,便也不与二婶一道用斋饭,先回屋里了。”
任婉云一愣,随即笑道:“那便依你吧。若是累了,就早些歇息。”
沈妙点头称是。
待引路的小沙弥带沈妙主仆三人来到那房间时,沈妙也忍不住有些喟叹。
的确,在卧龙寺这样有些冷清简朴的寺庙中,偏偏这间房却显得尤其典雅。旁边便临着树丛小林,颇为幽静,房间内陈设虽简单,却处处彰显着精致。让人一见到,便心生欢喜。
“这里风景可真美。”谷雨有些意外。
“回施主,此间房是寺庙中贵客方能住,府上夫人吩咐,要将贵客房留给施主。”小沙弥低头道。
“替我多谢二婶的美意。”沈妙淡淡道。目光却是打量着周围,这是位于北阁最里面的一间,也就是说,在清幽的风景下,这四处几乎是闭塞的,若是有人呼喊,也是无用。
难得他们连生路都为她封死了,至于这房间布置的精致,怕也只是为了方便“那人”享用吧。
“这是什么香?”惊蛰捡起桌前小几上的几柱香,放在鼻下闻了闻:“有些像兰花,却比兰花更香。”她的目光落在那做成兰花造型的香炉上:“这香炉也真是别致。”
谷雨瞧见,也笑着道:“看来寺庙也特意打听过了,姑娘睡前都要点熏香的,待姑娘夜里乏了,临睡之前便将它点上。夜里也能睡得安稳。”
“现在倒觉得这卧龙寺也不错了,”惊蛰嘻嘻哈哈打趣:“难怪虽然在深山之中,二夫人还非得过来祈福呢。”
沈妙眉头微微一皱,走到那小几前,接过惊蛰手中的香,放到鼻下闻了闻。待闻过后,眉头皱的更紧。
两个丫头见状,迟疑的问:“姑娘,这香可是有什么不妥?”
反常必为妖,在沈妙心中,进了卧龙寺开始,便不曾放下一分的心。这地方越是妥帖,她便越能看出其中的凶险。她临睡前的确有点香的习惯,况且女儿家总是喜爱精巧的东西,那香炉做的可怜可爱,便是为了把玩,寻常女儿家都会点熏香来附和这里清幽风雅的环境。
不过对于她来说,却不然。后宫中活下来的女人们,会用尽各种各样的手段往上爬,沈妙前生在六宫之主的位置上做了那么多年,自然不是一点眼力劲儿也没有。这些阴私的手段和东西,她见过不少。至于熏香中的催情药,更是被嫔妃们玩烂的手段。
若她是个普通的闺阁小姐,自然也会对这东西闻所未闻的。
“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手一松,那熏香落在小几上。
谷雨和惊蛰一惊,面面相觑。片刻后,惊蛰道:“那我将这东西扔出去?”
“不必。”沈妙目光落在小几上,任婉云和那个人费了这么大的心思来为她准备了好礼,这些手段若是浪费了,倒有些可惜。她的唇角蓦然绽出一朵冷笑:“留着吧,总归用得上的。”
……
远远临着沈妙屋的另一间房,任婉云坐在榻前,她的面前站着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妇,不是别人,正是桂嬷嬷。
“今夜的事情,你也知道。成了之后,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若是败了……”任婉云轻哼一声:“是个什么结果,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她说话的时候,哪里还有平日里和和气气的模样,目光实在令人发寒。
桂嬷嬷谄媚的笑道:“夫人放心,一切都包在老奴身上,老奴做事自然不会出差错。料想今夜定会一切顺利。”
任婉云的神情这才缓和下来,道:“我自然信得过你,你毕竟是五姐儿身边最亲近的人。咱们这么做,也是为了沈府,五姐儿日后懂事了,晓得了其中利害,自然也会知道你是为她好,亏待不了你。”
桂嬷嬷点头称是,心中却鄙夷,沈妙日后知道了这事,不恨死她才怪,怎么会觉得是为她好。想到今夜要发生的事,桂嬷嬷也忍不住有些心惊肉跳,她也没料到面前这个总是一脸和气的沈家大夫人竟然会想出如此恶毒的法子,毕竟这事儿落在任何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身上,都是一辈子生不如死的事情。
下一刻,她便瞧见任婉云对身边的彩菊使了个眼色,彩菊便笑眯眯的拿了个香囊过来,将香囊塞到桂嬷嬷手中,笑道:“这次也就劳烦桂嬷嬷照看了。”
桂嬷嬷下手捏了捏,发觉那香囊分量不轻,面上立刻笑开了花,道:“保准让夫人满意的。”
又说了几句话,桂嬷嬷才起身离开。
“夫人今夜果真要歇在这里?”香兰问:“这和五小姐的房毕竟在一处。”
“无事,”任婉云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明日一早,便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说不准等大伯回来,世上还有没有这个人尚未可知,到底不足为惧。”她笑的有些凶狠:“大伯,大嫂,谁叫你们要挡了我清儿的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