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叔,有冇搞错,修个垃圾镇物你要八百,平价点啊,唔系熟客啦!”
“七百九?你缺这点水食早茶呀!“
“搞,搞,七百九,来呀,你老眼昏花,我怕你越搞越烂。”
吉隆坡,茨厂街的一家中古店里。
一个混堂口的马仔,正跟老板泽叔讲价,他手里展着体庙,从体庙里抽出件损坏的筑庙素材,放在柜台上。
“扑街仔,冇钱事多。”泽叔拿着那件损坏的筑庙素材瞧了瞧,回头跟里屋喊∶,修镇物,三损七破。“
里屋出来个年轻女孩儿,接过那件要修的筑庙素材看了看∶“不严重,10分钟。”
,好久不见咧,越来越靓女了。“修镇物的马仔跟她打了声招呼,夸她漂亮。
女孩显然不如他们混堂口的这班人口无遮拦,点点头算跟客人打过招呼,拿着筑庙素材回里屋修去了。
马仔跟柜台上边点烟边道:“真嚓羡慕那个死扑街吉仔啦,怎么把这么靓的妹,老实不搞烂,知悭知检,哪像我马子,天天伸手讨钱,败家精。”
泽叔:“吉仔那个叼老母的冚家产,还缠,你看他敢唔来我店里,卸他条腿。”
马仔:“泽叔你唔好这样讲了,冇用啦,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今天听人讲,昨天吉仔又在大云顶赌马,又输光光了,怕不是又要拿钱了。”
泽叔:“给你五百,买吉仔一只手。“
马仔骂道:“我搞个镇物你要我八百,买吉仔一只手就给五百喽?”
泽叔:“人渣就值这个价,我港真啦。“
泽叔说着还真在桌上拍了钱,看得出是打心眼儿里想弄死吉仔,可那马仔不敢接。
马仔:“咪讲笑了,吉仔现在可给巫统帮做嚼,吉隆坡的华人谁敢动马来人的堂口?大佬要发火的懂咩?”
泽叔含口痰一呸,对这事脸上不愉,但也没什么能反驳的,马来西亚自古排华,近年来更是随着世界时局动荡,愈演愈烈。
吉仔抱着巫统帮的大腿,确实动不起。
……
两人在外面交谈,中古店里屋。
周可可坐在修理台前,像个钟表匠,手里拿着工具,修理调整着那件筑庙素材。
修理不算什么高技术的活儿,那些大公司里研发制造筑庙素材的工程师才是高科技,修理筑庙素材,大概算个中专技能.
不过周可可知道,她混迹在马来西亚社会底层街头,也因为有这一技之长,才能相对体面的赚钱维生,而不用像其他这个年纪同样境遇的女孩一样,去混红灯区。
当然,也只是好上那么一点罢了,谁在泥沼里还能活舒服了呢。
周可可刚修完筑庙素材,电话响了。
吉仔:“喂,你在哪,能不能借我点钱,我最近手头紧,你先借我点应急,借我两千吧。”
周可可一愣:“我上周不是才给你两千?你就花完了?”
吉仔:”有笔大生意,我这急需钱周转。”
周可可:“你是不是又去赌了?“
吉仔:“大佬要玩我不得陪着么,这是必要的花销,以后都能赚回来的。”
周可可:“阿吉,你真的不要再赌了,我们攒点钱吧,你不是说还要带我回大陆。”
吉仔:,我阿吉绝对说到做到,我绝对会为你赚大钱的,到时候甭管你想去哪,咱们去阿迈瑞坎都行,当然,我现在需要钱,这些都是前期投资,你懂吗。”
周可可:“……哎,你现在人在哪,我给你送过去。“
吉仔:,亲爱的我太爱你了!你现在来辛炳路的杨记生煎,我就在这等你。”
吉仔说完,高兴的挂断了电话,好像生怕周可可追问,反悔一样。
周可可叹了口气,手上的筑庙素材修理完了,出去交给泽叔,然后跟泽叔说要请个假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泽叔刚听那个来修镇物的马仔说过,一下就知道周可可要干什么去,但也知道劝不住,只能无奈放她去了。
周可可感谢过泽叔,拿上外套,出了中古店,来到外面街道,外套口袋里捏紧钱包,半颗眼球形状的挂坠,在胸前晃荡。
正是大晌午阳光明媚,大街上阳光照在人身上不晒,很舒服。
但周可可却拉起兜帽,将自己遮在了阴影中,如同那些见不得光的老鼠,沿着靠墙的边缘走,好像这座城市的边缘人。
也不是没原因。
周可可今年十六,是个大马黑户。
是个偷渡客。
六岁的时候,她阿妈带着她从汕头老家,偷渡到了马来西亚。
她当时年龄小,不记事,后来长大些后偶尔从阿妈那听到些支离破碎的线索,老家人因为一笔钱爆发了很大的争吵,亲家公婆一直瞒着阿爸阿妈他们收什么养育费。
穷怕乍富,财有亲疏,自家人好像打出了人命,最后,阿妈带着她离家逃出了国,偷渡到马来西亚生活。
偷渡客在异国生活不易,没有身份没有户口,还要担心被警察抓,想赚钱维持生计,只能找那些刷盘子,洗衣服,电信诈骗,地下作坊黑工之类的活儿,被人坑了骗了不敢报警,当地马来人印度人高度排华,巫统帮闯华裔社区和华文学校开枪的新闻屡见不鲜……他们就是见不得光的老鼠。
周可可低头走着路,没留神,跟迎面过来的女孩撞了一下。
嘶,周可可肩膀生疼,这用劲儿的感觉都不像是没留神,而像是对方故意撞上来的。
“哎呀!”对方发出夸张的声音,像被撞疼了一样,敷衍的退了两步。
周可可这个角度,才从兜帽下看清对方的脸,一个外貌看跟她差不多年龄的华人女孩。
不过穿着打扮气质比她可潮多了,热裤背心儿,半脱露肩的涂鸦夹克,染成死亡芭比粉色的头发,很嘻哈的街头酷范儿女孩。
这个嘻哈女孩儿的右眼角下方,纹身刺身着一个红色的数字∶09
“抱歉抱歉……”
女孩儿笑着伸手扶了扶周可可道歉,笑脸如小太阳般鲜活,周可可初见愣了下神,然后也道歉了两句,匆匆离开。
周可可离开后,眼角有09纹身的女孩,抛了抛手里的钱包,打开翻看,里面有大几千块钱,还有周可可跟男友吉仔的大头贴照片,一些中古店的手写票据,这是周可可的钱包。
“名字是吧,小绵羊钱包还挺肥,怪可爱的,屁股手感也有点好……”
09念道着,把钱揣进自己口袋,钱包随手丢进旁边的垃圾桶,扬长而去。
而另一边,周可可赶来了杨记生煎,找到了男友吉仔,给他送钱。
到地方一摸口袋,周可可脑子“嗡“!
杨记生煎铺子里,吉仔正对着个马来人打手谄媚,请他食生煎∶
“大鸭哥你慢吃,不够再要,账都算我头上,一会儿我马子就送钱来了,你别急。”
昨天,吉仔赌马输钱欠了债,这个马来人是赌场来找他收账的,吉仔好生安抚,他怕挨打,虽说他现在抱巫统帮大腿,那些华人马仔不敢碰他,但跟地头蛇马来人他可没逼可装。
远远的见周可可来了,吉仔眼睛都亮了,赶紧把人抓住拉过来,都没注意到周可可脸色不对,急道∶钱呢,快给我。“
周可可:“......”
周可可看着吉仔,又看看桌上那个凶神恶煞吃生煎的马来人打手,脸色苍白,有些艰难的道:“钱……半路丢了。“
吉仔脸色跟开了染铺似的变化,然而,更精彩的还在后面呢,只见他一指周可可哭道∶
“大鸭哥!我被这女的骗了!”
.....
ps∶没有篇幅塞外貌描写,周可可外貌照着门香脑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