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宇桐的话语有一些骇人,因为陈日天来之前没有和她做任何的通知,她却完全掌握了陈日天来这里的日子,甚至是具体时间,还有问女儿的话。
陈日天听着她所说的“我马上就在你身后了”的这句话有些惊讶,转过身去,才想起身后就是电梯,而两座电梯中的一座确实在一层一层的往上移动,陈日天也算是明白了刘宇桐的意思,于是走过去站在了电梯的门口。
“叔叔,你去哪里呀?”刘星雨没敢出门,只是站在门口伸着头问向陈日天。
“你妈妈刚刚和我打电话,说马上就回来。”陈日天按照自己的理解简要的说了一下。
“哦?妈妈要回来啦?”
“嗯对,是的。”他回答完就转回头继续盯着电梯,这个电梯果不其然的停在了十楼。显示屏停在了“10”,而电梯门也在缓缓地开启,正当陈日天依然在思索着到底要以什么态度面对刘宇桐的时候,一抬头却发现电梯里居然空空如也,除了正在重复循环的电梯广告以外,陈日天忽然感受不到一点世间的声音,他愣住了,他不知道这琢磨不透的刘宇桐又要玩哪一出。
正在此时,右后方的一句话打断了陈日天的思索:“陈日天!”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也不算亲切地叫着陈日天的名字,虽然从口气中好像少了一丝活泼的气息,不过陈日天依然可以确认,这个声音就是刘宇桐。
陈日天顺着声音的来源,向右后方转过身去,真的是刘宇桐站在那儿,只是陈日天可并不想跟许多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上去拥抱,他只是皱了些眉头,迈着沉稳的脚步走了过去,“你……”陈日天刚想问电梯的时,却发现了刘宇桐的身后是楼梯间,“不是,你放着电梯不坐,非要爬楼梯干什么?”
“我说的啊,我马上就会出现在你的身后。我就知道按你这个有点‘二’的性格,肯定马上就盯着电梯门看了,所以我就从楼梯来,这不就能出现在你身后了?”
“你这…我靠,你还真是…叫…为了耍我而耍我啊?”陈日天的情绪有些急躁,“你是不是觉得随便玩儿我有意思啊!?”这句话中就明显带了些愤怒。如若放在许多年前,刘宇桐故意刁难陈日天的话,按照他的性格也只会愁眉苦脸一番,再加上一两个脏字来吐槽吐槽;可放到现在,已经做了几年董事长,多少年执行董事的陈日天,早已不自觉地在潜移默化中将自己的身份、地位想象的有些高人一等,本就对他人的戏弄自己等视作侮辱行为,变得极度厌恶,更何况现在陈日天本就在一场焦头烂额的事件中,梁莱坤不知该如何无声处理,邵永健生死未卜,凶手还失踪了,却又意外引出了一个“第三者”,让整场事件变得更加错综复杂,随后怀着一颗急躁的心赶到这里,来见一见“失踪”这么多年忽然冒出来的人,却是在第一眼就耍了自己一通,这一系列的烦心事,才在这里导致陈日天的两句话情绪越来越重。
第一个想看热闹的居然是刘星雨,从客观角度来说,她所看的可能就是一场“父母的吵架”。
但是刘宇桐好像并没有对他生气的样子感到奇怪,更没有感到厌恶或是直接和他对吵起来,也就让刘星雨错过了一场“好戏”。刘宇桐的语气倒是挺冷静:“怎么,几年过去就变得这么讨厌我了?”她这样问道。
“我本来就从知道你…”他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刘星雨,不得已强行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你杀了樊中书开始,就对你没有什么好印象了,你总是自作主张地把自认为干扰我的人给一个个杀掉,我现在很怕你,你知道吗!?”即便陈日天的情绪并不冷静,却仍然压着嗓门儿,让声音只能给刘宇桐听见,“我就问你,你故意引我到这儿来的目的是什么?你是不是又杀了那个人?”
“那个人?”刘宇桐故作思考的样子,“哦哦,你说的是不是杀了邵永健的那个人呢?”
一听到这句话陈日天又有些激动了,直接指着刘宇桐的鼻子说道:“我告诉你,邵永健没有死,你不要给我乌鸦嘴。”
没想到刘宇桐不仅没有一点认错的意思,反而还像嘲笑陈日天沉不住气一样的轻笑一声,“哈…嗯——”她正想说些什么,忽然顿了一下,转头看向扒在门口看热闹的刘星雨,“小星,快进去,妈妈跟叔叔有点事要说,工作上的事,不是你该听的。”
刘星雨顿时表现出失落的神情,看来这孩子从小就爱八卦,“哦,好吧。”她这样回答道。
眼看着女儿进去了,刘宇桐仍然不满意,还亲自上去把门关上了,这才回到了陈日天身边,只是陈日天依然没有给她好脸色看罢了。不过即便如此,陈日天仍然很想赶紧知道刘宇桐会和自己说些什么,却又是一次出乎意料,刘宇桐居然停了一会儿之后又去按了电梯,“跟我上一趟天台吧。”
“天台?你上天台讲事情你还非要关个门干什么?”陈日天还是不耐烦的语气。
“保险嘛。还有你不是问我那个人怎么样了吗?我带你去看看啊。”刘宇桐说着已经走进了电梯。
陈日天也只能选择跟上去,“你把他扔在天台了?”
“你看了就知道了。”刘宇桐还是选择卖关子。
“唔……”陈日天长叹了一口闷气。
不过从十楼上到二十八层还需要不少时间,毕竟这是居民楼,住着不少老人,电梯上太快会引起身体不适的。所以就在看着楼层数缓慢地一层层增加时,陈日天也确实想说些什么,花几秒钟沉住了气,他还是开了口:“刘宇桐,那个…刚刚那个女孩儿,就是…”话在嘴边的陈日天就是无法自己说出这一事实。
“嗯,没错。刘星雨啊,你的女儿。”刘宇桐的回答倒是果断。
“唉……”陈日天一手捂住了脸,“妈的,我三个孩子两个不是老婆的……”他这样轻声吐槽道。
“嗯哼?”刘宇桐好像发现了什么,“你刚刚是不是说你有三个孩子?还有一个是谁的啊?”
“唔!?”陈日天忽然反应过来,他好像从来没让刘宇桐知道自己和黄乐然还有一个孩子,因为有着光毓这一先例,刘宇桐知道黄乐然居然和他有了孩子之后,大抵就会将黄乐然给害死,所以现在冒出冷汗的陈日天,并不是在为自己不小心透露了秘密而害怕,而是在害怕自己如此得力的秘书是不是过两天就要葬身在刘宇桐手中了,一时半会儿都说不出什么话来。
“嗯?”刘宇桐倒也是对他只是捂着脸却也不回话的样子感到一些奇怪,不过从他微微颤抖的左手也能看出来陈日天似乎是在慌张,于是她又是轻笑一声说道:“你放心吧,如果是你的秘书的话,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啦。诶,是不是那个叫黄乐然的秘书的啊?”
陈日天也算松了一口气,毕竟刘宇桐从来没有骗过自己,先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随后抿着嘴点了点头,“是啊,她接近我就是因为喜欢上我了,后来哪怕用下药的方式,也要和我上床。”
“呵哈哈…”刘宇桐好像有些嘲笑的意思,“那孩子姓黄还是姓陈呀?我猜姓黄吧?”
“嗯…”陈日天无奈地点了点头。
“和刘星雨比谁大呀?”
“呃…”陈日天刚要说出口,但是二十八层到了,电梯门也就缓缓打开,“一会儿再说吧,我们是不是到了?”
刘宇桐一皱眉头,“是是是。”她回答道,“跟我上来吧。”说着刘宇桐就先走出了电梯,朝着楼梯道那里走了过去,因为只有那儿才能登上天台,陈日天当然也是与她前后脚。
打开了天台的门,这里的视野确实很开阔,可这不是陈日天关心的,他只是觉得这个天台过于空旷,不像是方便藏人的地方,所以在怀疑刘宇桐的可靠性,“你把他藏哪儿了,这里边缘几乎还都是栏杆,别的楼上很容易就能看见吧?”
刘宇桐倒是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了一句:“你跟我来。”
满脸疑惑的陈日天也就只好跟了上去,绕到了进入天台的门的后方,那儿连着一个小房子,这也是天台上唯一能遮掩的掩体了,可是无论躲哪儿总有一面朝外。
这时候陈日天就已经在想了,刘宇桐不会是将人藏在了这里面吧?
想着想着,刘宇桐居然还真的取出了一把钥匙,将嵌在墙上有些锈迹斑斑的铁门解锁了,只是在推开之前,刘宇桐的右手从口袋里取出了两个口罩,还将其中一个递给了陈日天。
“啊?”
“带上吧,不然里面的空气能脏死你。”刘宇桐毫不客气地说道。
陈日天无奈地摇了摇头,接过了口罩,和刘宇桐几乎同时戴了起来。接下来便是刘宇桐一把推开铁门,从投进去的光线也能看出,这里面的灰尘多的如同沙尘暴一般,几乎挡住了不少光线,而在这还没到初春的冬日之下,这屋内居然迎面冲来一大股热气,甚至比夏天的热空气温度更高,随着身体走进去,也渐渐感到呼吸困难,看起来这里面不仅热,而且闷得要死。
“这什么房间?”陈日天问道。
“这就是电梯井啊,常年没人动,两个电机在里面不停干活,又热又闷的啊。”刘宇桐回答道。
“唔!唔嗯!?”前面的黑暗中传来男人的声音,给陈日天吓了一跳。
刘宇桐倒是冷静,她先是关上了门,随后打开了发着红光的手电筒,瞬间将男人的身子暴露出来,他的模样不可谓不凄惨,或者说刘宇桐的作法十分残忍,在明知道这里又闷又热,可能氧气量都没有空气中多的情况下,将他的嘴用胶带封起来防止发声就算了,居然还将三层棉衣裹在了他身上,还有棉裤棉鞋棉手套,可谓是“一应俱全”,而且由于他全身被五花大绑,又被铁链固定在时不时就会运转并放热的电机上,自己根本没法脱去衣物,更过分的是那双棉手套,刘宇桐在给他套上之后,还用502胶水直接浇在了上面,让手套和手的皮肤死死地粘在了一起。
陈日天心下一惊,在闷热的环境里忽然倒吸一口凉气,“你…你是怎么把他带到这儿来的?”
“你没看见监控吗?我一棍打晕的啊,你看他头上的血迹还在呢。然后我又给他注射了麻药啊。”
陈日天又低头看了看,那人身边的地上确实有着一堆用过的针管,于是他指了指它们,“就是这些吗?”
“哪些?哦,这些啊,不是,这些是毒品啊。”
“什么!!?你…你居然还染毒?”
“拜托,我不吸毒的,这还不是为了折磨他吗,你想啊,各种‘听话水’什么的,顶多也就是一段时间的药效啊,我强行给他吸毒,他自己就会一次次地承受不住,我等他毒瘾发作到最严重的时候过来逼问,不就有很大收效了?”
陈日天整个人都惊愕住了,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刘宇桐,因为听了她所说的方法,相比之下陈日天甚至觉得梁莱坤或是之前的赵峥这两个自己眼中无可救药的疯子,在刘宇桐的眼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说来也是,就从他们杀过的人数来说,刘宇桐作为一个女人,甚至与他们平齐,只不过是从陈日天私心的角度来说,刘宇桐所折磨的那些人,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人罢了,除了光毓还算可怜。
“你简直是我见过的最可怕的人。”陈日天说道,“我手下的人听我是因为我亲民,我会带他们一起过好日子,偶尔也会心狠手辣;要是换做你的话,光‘狠’这一点,你就能镇住所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