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给它一个名字,再施舍一些小恩小惠。”
“那狗就会将那人看作是主人,对他死心塌地,甚至甘愿为他去死。”
老鸨笑了几声,抬头看向路柯鸣,问道:
“我们洛尘最是清高,应当不会愿意去做别人的狗吧?”
路柯鸣没有回答,眼尾压了下去,一动不动盯着老鸨。
老鸨收回了与路柯鸣对视的目光,像是在规劝一般,说道:“洛尘,这人心弯弯绕绕,最是难猜,你可别因为一凡人女子便忘了自己应该做的事。”
路柯鸣在原地站了几秒,表情漠然地提着那坛子,转身走入自己房中。
——
而另一边,当姑苏城上方的太阳渐渐落下,隐匿于高大的黑山之后,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因为上午伥鬼的事情,城中百姓在落山之后便回到了家中,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往日里热闹的街市也冷冷清清,只有少数不知情况的人还在外游荡。
在张志宁家中,破落的老屋木柱上围了好几圈红线,上方均匀地挂着铜钱,每根线上都挂着一个铃铛。
那白发苍苍的老母亲陡然得知儿子离世的消息,又知道是自己的丈夫化为了伥鬼,亲手害死的自己的孩子,当即便大哭出声,对她那死去的丈夫咒骂一通后,才精疲力尽地睡去。
明华道长坐在隔壁房屋的屋顶上,屋顶的猎猎的风吹过他青色的道袍,在夜色中颇有几分洒脱意味。
而无论外面的风如何大,张志宁家中的红线都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明华站在屋顶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张志宁家中。
直到夜色中,一抹黑色的烟渐渐在院中屋檐下成形,化作了一个两米多长的巨大老虎。
那老虎往前走去,却被院中的铜钱红线拦住,它看着那红线,谨慎地往后退了一步,朝着院子的方向龇牙咧齿。
那老虎极其聪明,一出现便得在屋檐下黑暗处,处于明华道长无法看见的地方。
而在屋内睡熟的张志宁母亲却做了一个梦,梦中张志宁站在家中院内,朝她不停地哭喊着。
“娘,我好疼,你快来帮我看看。”
“娘,你快过来,孩儿好害怕。”
“娘!你快来啊!孩儿被吃得好疼!”
被张志宁凄惨的声音呼唤着,在床上躺着的张母渐渐坐起了身,闭着眼朝外走去。
当她走出了房门,逐渐靠近红线时,那躲于暗处的老虎终于按耐不住,立刻朝她扑了过去。
随着它的动作,院中的铃铛也开始叮铃作响,站在屋檐上的明华道长却并没有着急,静静等待着老虎朝张母扑去。
在明华道长等待时,一个红色的身影越上围墙,快速朝着那老虎扑去,看起来是要去抓那老虎。
可还没等她碰到,那老虎扑起的身体就进入了一个八卦阵法中。还未落地,地上的阵法亮起金光,化作了一张网,从上罩了下来。
而那老虎被金网罩住之后,下意识地想化作黑烟溜走,可它却发现无论如何都化不了形。
而在那金光不断地灼烧之下,它的身体里渐渐出现一个披着虎皮的鬼影,面容与死去的张志宁毫无差别。
阿离被那八卦阵挡住了动作,她的表情严肃了几分,快速往后退了一步。
而在此时,明华道长看着院中的红色身影,表情沉了下来,飞身落地,看着站在八卦阵外的阿离,说道:
“我既然已经放你离开,你就不该再回来。”
“放我离开?”阿离看着面前山水不露的道长,轻笑了一声,说道:“你当真觉得你可以抓住我?”
明华听着阿离大逆不道的话,却并未生气和怒斥她,姿态里有几分从容的沉静和稳重。
可他却低垂着眉眼,并不看阿离,只是轻声说道:
“你太过自大。”
阿离看着面前丝毫不被激怒的道士,艳丽的面容中多了几分讽刺,笑着说道:“你可以试试是你抓我快,还是我杀周围那些人类的速度快。”
她说着残酷的话,却用着如此轻佻散漫的声音,明华抬起了眼眸,终于正视了阿离。
阿离见他看向自己,弯了弯眼角,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明华目光暗了下去,他抿紧了唇,在阿离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就到了阿离身前,将她按在了院中的树上,冷声问道:
“现在你还觉得,我放你走是因为不敢抓你吗?”
他的力道十分大,阿离挣扎了几下却无法逃脱,想要施法时,却发现他往自己身上贴了一张黄符,让她连法术都无法使出。
阿离见自己不能动弹,咬紧了牙齿,丝丝地盯着明华,说道:“没想到你这小道士还真有两把刷子。”
明华听她这话,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看着阿离。
两人的距离极近,近到在月光下,阿离可以直接看到他脸上的绒毛。
阿离抬起了头,看向明华盯着自己有些失神的目光,微微皱眉,喊道:“你看什么?”
被阿离这么一喊,明华这才回过神来,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他立刻收回了视线,侧头不再去看阿离。
可这一动作却让阿离注意到了他滚动了一下的喉结。
阿离眯了眯眼睛,见明华的视线始终不敢直视自己,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问道:
“明华道长,你可还没告诉我为何白天不抓我?”
明华被突然问及这个问题,表情凝滞了几秒,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阿离再次笑了起来,俯身靠近了明华耳边,问道:
“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