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伤口。
如果将它缝好,等它愈合,它或许会留疤,但绝对不会再疼了。
除非,你告诉它。
这道疤还能好。
于是,你只有把这道伤口拆开,重新再进行缝合。
但一道已经愈合的伤口,你却将要将它拆开,那一定很疼,而且会疼得很厉害。
陆铭根本不敢放龙灵儿回去学校,只好将她留下,开了一个双人间,和她一起住了下来。她已经在床上睡着了,但整个人蜷缩成了一个团,那样悲伤恐怖的事情却让她再次回忆,她当然不会开心。
陆铭没有道歉。
他知道,龙灵儿不会接受他的道歉,也绝对不会让他道歉。
她只会埋怨自己,埋怨自己不够坚强。
陆铭侧着身,面向了墙壁。
刚准备要酝酿睡意,身后传来龙灵儿娇娇弱弱的声音:“哥——”
她声音带着哭腔。
“怎么了?”
陆铭话音刚落,人已半跪在了她的床边。
她从被子里面伸出一只手,冰冰凉凉的,陆铭还能从这个缝隙看到她那一双泪汪汪的眼睛。
得到希望,然后又经历失望。
人生之中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了。
龙灵儿现在已经走上了第一步,她已经抓住了希望。
“我难受。”龙灵儿咳嗽了一声。
陆铭更紧紧握着她的手,柔声道:“哥跟你道歉,哥不应该跟你说起这件事情的……”
龙灵儿躲在被子里,却连连摇头,道:“不,不是哥的错,是灵儿自己的错,灵儿太懦弱了。
灵儿甚至在想。
这件事情就这样吧,爸究竟是死是活,都不重要了。
只要我们不去找他,他就是死了。
只要我们不去找他,我们就不会遇到危险。
他一定是遇上了非常恐怖的危险,我不想哥也遇到那样的危险,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听着龙灵儿的话,陆铭真忍不住想要把这个可怜的女孩抱在怀里,她实在是可怜又善良。
因为担心陆铭,所以情愿不去找自己的父亲。
这天底下哪儿有孩子会不愿意去找到自己的父亲的,可如果说,找到自己的父亲就意味着要推其他亲人进火坑呢?
“啊!!!”
龙灵儿终于忍不住的哭了出来。
她从被子里突然窜了出来,扑进了陆铭的怀里,也将他扑倒在了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女人的眼泪,本来就是天底下最锋利的武器。
更何况,龙灵儿几乎是从来都不会哭的。
听着她的哭声,陆铭犹如百爪挠心,心中也在自己的鲁莽和后悔自责,他今天简直就不该来,更不该将那些事情告诉龙灵儿。
是。
没错。
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
可是。
再好的机会,又怎么能和龙灵儿相提并论。
她现在已经很危险了,如果接下来还要去针对他们,这件事情简直只会更加更加的危险。
他终于还是决定要去做了。
只不过,不是他决定的,而是龙灵儿决定的。
当然。
她也不是为了自己。
她实在聪明聪明得很,立刻就想到了如果他父亲真的没死,就一定能想办法帮陆铭找到他的亲人,包括他的家世。她可以不为自己考虑,但她实在不能不为陆铭考虑。
于是,陆铭现在已经回到江城了。
已经是第二天。
来上班的人,依旧是李松,他的“病”已经完全好了。
本来也不算是什么病。
只不过就是苏枫叶给他下了一些奇怪的药,让他拉肚子,拉了整整一天的肚子。
苏枫叶也要走了。
是的没错。
要走了。
但并不是因为其它什么原因,单纯是因为已经到她和陆铭提前商量好的时间了。
“小苏,你跟我进来一下。”陆铭进了店,看着店内不多的病人,叫走了苏枫叶。
二人一走进后堂,几名员工也是私下八卦了起来。
“这是要把她留下来了吧?”
“有可能。”
“我看不一定,就算陆先生留她,她也待不了了,她还有学业呢。”
“就是,毕业证比工作难弄啊!”
几人议论。
后堂,陆铭和苏枫叶已经上了二楼。
刚进了房门。
苏枫叶就要给他跪下了,那张配方实在是一张救命的配方,能救他们一家人的性命。
但她还没跪下,陆铭就扶住了她,道:“你不是都说了,算一笔交易,难道你说话不算话?”
“我说话当然算话!”苏枫叶一瞬间还有了脾气。
被人否认,自然会有脾气,而且对方否认的还是她作为一个人的底线。
“只不过,你现在已经有事情想要让我帮你做了?”苏枫叶实在是想不明白,就算他们苏家和陆铭有点仇怨,也不至于就这么两天,他就突然有什么交易,要跟自己来做吧,毕竟这张配方的价值是有限的。
“在做事情之前,我有几件事情,要说给你听。”陆铭将她扶起来,让她坐下。
见她坐下,才接着说道:“你身上有蛊!对吗?”
听这一句话,她瞪大了眼睛!
陆铭能看出她的身份,她的命数,这并不能让她非常惊讶,但他能看出来自己身上有蛊,那就大不一样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苏枫叶嘶声道。
陆铭笑道:“你就告诉我,有还是没有……”
“有!”苏枫叶道。
“子母蛊?”陆铭接着又问。
“是!”苏枫叶重重点头,同时更认真的看着陆铭,她想要看看陆铭究竟还藏着多少的秘密。
陆铭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好了,现在轮到你提问了。”
“轮到我提问?”她似乎惊讶,她居然也可以提问,但立刻便问道:“你怎么看出来,我身上有蛊的?”
“……”
陆铭摸了摸鼻子,笑道:“我还以为这个事情很显眼了,我是一名相师,也是一名大夫,同时呢,也是一名蛊师,这难道不是什么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显而易见个鬼啊!”苏枫叶终于骂出来了。
这哪儿啊,就显而易见了!
就现在这世道,在野的相师已经极难寻得了,偏偏您这相师还是一名大夫,是大夫也就算了,还不是一般的大夫。
现在,您又告诉人,您是一名蛊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