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晏冉也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可怕的人,内心是止不住的恐惧,手脚都发软,在这一刻她甚至连跑出去的力气都没有。
就那么脸色白白地看着他。
简珩对上那一双干净没有任何杂质的眼眸,心底翻涌的那扭曲地恶语在发酵,同时又被另一种力量给撞击,胸腔里像坠了一块巨石沉得发痛,石头被滚烫的火气炙烤着,钩爪锯牙地撕扯着他的心脏。
在牢狱中的生活让他患上了头疼的毛病,特别是发病的时候,脑袋就像是有无数根银针狠狠的扎着他的头部的神经,一抽一抽的疼。
特别是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还是他的仇人的孩子,这让他原本就不太清晰的脑子更加被另一种血腥杀念所控制。
理智如同脱缰的野兽,彻底失控了。
雪白如玉的耳朵上戴着助听器,简珩抬手拽了下来,随意的丢到了一边。
晏冉惊慌失措的看着他,没有了助听器她就像是没有了主心骨,整个人陷入了特别慌张的情绪中。
“啊……”
细细的声音像是在猫叫,有点过分的好听。
她想要去找自己的助听器,却又被男人给拽了回来。
“你是故意的吧?”他说着,带着粗喘,“你以为有陆今安作为后盾,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吗?或者你认为所有人都会像傻子一样,被你的脸所迷惑?”
这个男人,最低俗最恶心的方法来揣测晏冉的关心,扭曲的事实。
晏冉什么都听不见,但他能感受到男人说话的时候喷出来的气息,抿紧了唇瓣,睫毛有些颤抖,眉毛皱着摇头。
似乎是在问他为什么呢?
“我才不会落入到你的圈套里,你死了这条心吧。”
他用最冷酷,最很多的方式来对待着晏冉,仿佛这样才能从窒息般地疼痛中解脱,将自己从疯魔的泥淖中拽回来。
晏冉看着他,那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湿漉漉的,就像是在林间迷路的麋鹿。
低着头,细软的发丝轻轻的垂在了眉眼上,她撑着手臂,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她还是很没有安全感,而且她也听不到男人到底在说什么,耳边的死寂让她有些焦躁不安。
可晏冉刚站了起来,甚至都还没有站稳,又被扯了下去。
“我让你走了吗?”喜怒无常的男人一双黑眼睛烧着扭曲的火光,沸腾火烧得他脑袋发痛,他都快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了,只是顺着本能地口吐恶言:“如果陆今安知道你这么寂寞,不知道还会不会让你出那个房间。”
黑暗成了最好的掩饰,起码晏冉看不清男人,因为她懂一点唇语。
所以在这恶毒涩情的话语中,晏冉就那么睁着漂亮的琥珀色眼眸,唇被抿得很紧,这让她看起来有些脆弱。
手腕被一只滚烫粗糙的大手狠狠的攥着,不管他嘴上说的有多么的难听,手上的动作一下子都没有松开过。
她懵懵懂懂地,只能自己去猜测男人此刻的心情。
因为简珩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太好,好像很不舒服。
晏冉抬手想要去碰碰他的脸,看他是不是感冒了?
温凉的手指才刚刚的触碰到,就被男人的大手一把包住了。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再开口时,简珩眼眸里涌动着晦暗深沉的光,声音沙哑得可怕:“为什么要摸我?你就这么想碰我吗?三心二意,水性杨花。”
“我真想掐死你。”
他嘴里说着阴狠的话,可是高大的身体却慢慢的像晏冉靠近,像是为了艰难的吸取那点温暖,又仿佛是找到安全洞穴的凶猛野兽。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当他抱着晏冉的时候,只是简单的肌肤相贴,就奇迹一般的缓解了他的头疼。
脱力般的,像章鱼一样,不留一丝缝隙的缠住了她。
鼻尖那浅浅淡淡的香气,让他整个人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母亲的怀抱里,无忧无虑,没有任何的伤痛。
内心汹涌翻滚的浪潮化作平静黑沉的海水,他嘴上说着我要杀了你,动作却慢慢的收紧,生怕松了一些,人就会消失。
晏冉被勒的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稍微的动了一下,都会引起男人的警惕,然后换来更大的力度,险些陷入了皮肉里,随后晏冉就不愿意再动了。
两个人的心脏紧紧的相贴,相互的跳动着,来受着对方蓬勃的生命力。
房间里的光亮都被严严实实的挡住了,在这样的环境下待久了连时间的观念都变得模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晏冉只感觉迷迷糊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简珩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没有尽头,甚至过于美好,让他愿意长睡不醒。
他梦到了以前,家里人都健在,父母恩爱,每次他回来,家里都会准备一桌子的菜,父母嘘寒问暖。
很难想象一个从温馨美好的家庭中长大的人最后会被折磨的宛如索命的恶魔。
怀中的柔软让他忍不住抱紧,甚至还蹭了蹭,瘦瘦小小的,就像是抱着一团棉花,散发发出来的香气让他因为一天晚上都没有睡的疲劳和紧绷一下子放空了很多。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柔软的发丝蹭过了脸颊,带来了一丝丝的痒意。
简珩还有些不清醒,懒懒的睁开了眼睛,低着头,他的眼睛早已适应了黑暗,所以在这并不明亮的光线中,依旧看清了那个人的容颜。
雪白的像是在黑暗中发光的珍珠。
发丝凌乱的垂在额前,被简珩蹭的很乱。
“……”
此刻沉默震耳欲聋。
简珩的瞳孔慢慢的放大。
僵直的一动不动,像个老旧生锈的机器,怀里的柔软是那么的陌生,他就像个变态一样紧紧的缠绕着怀里的人。
而晏冉就这么毫无防备的被他抱在怀里,苍白的肌肤像是易碎的白玉,眉眼干净纯粹的就像枝头上的露珠,睫毛很长,紧紧的闭着,轻柔的呼吸一起一伏。
再怎么无害,也掩饰不了她是仇人之子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