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觉得自己的手心好像被挠了一下,神经都跟着在抖,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松开了,但那柔软的温度和触感却如印在了他的皮肤上,怎么也散不去。
脑袋像是在卡顿,他半晌才打破好像在不知不觉中被扭曲的空间,张了张嘴,声音有些沙哑的说:“……你干嘛要牵我?”
这句话晏冉好像听懂了,轻轻地笑着,眉眼干净秀气,转身又去别的地方找东西。
过了一会儿,简珩才看清,原来她找的东西是创可贴。
这点小伤其实他从来都没有放在心里,过不了几天就会好,贴个创可贴反而还会让行动变得麻烦起来。
莫名其妙的好意,让他觉得很不怀好心。
这世界上没有某个人会无缘无故的对另一个人好,只有无缘无故的坏。
简珩神经质地磨了磨齿尖,眼底的情绪很冷漠。
刀刃滑到了手心,抵在脆弱雪白的脖子上。
‘少年’愣住了,呆呆傻傻的低下头,脸上的表情完全僵住了,像是不可置信,或者是根本就还没有回过神。
她张了张嘴,无声的吐出来了三个字。
为什么?
哪怕是被刀给抵住了脖子,她的表情都是那么的平静淡然,只是有点疑惑。
简珩漆黑的眼珠侧回来,深深凝视了会她的脸,嗓音冷郁滞涩:“我本来就是来杀你的。”
他没有太过愤恨起伏的情绪,只有理所应当的平静,就像杀人偿命,父债子偿,一切都轮回,一切的起点。
晏冉听不懂,只会用那双纯粹的眼睛看着他,像是刚出生的稚子,天真的描绘着这个丑恶的世界,还在模糊的,扭曲的他。
简珩低垂眼帘,眼神沉甸甸凝了一无所知、什么都不知道的晏冉一眼,里面深藏着他看不懂的情绪,弯着苍白的唇瓣低声说,“放心吧,我不会让你痛的。”
一割,温热的血液喷薄,简珩没有闪躲,被溅了一脸的血。
血腥味铺天盖地的袭来,不同于以前他觉得的恶臭,而是带着一丝丝的香。
简珩实现了他的诺言,‘少年’无声无息的躺在地上,还没有来得及感受到痛,她就闭上了眼睛。
暖黄色的灯光在照着地上红色的血液时,温暖变成阴森,像是恐怖事件的屠夫。
男人轻轻弯了下苍白的唇,双瞳闪烁着两簇病态的冷焰。
·
“啊……啊……”
细细地,软软地,像是奶猫般的短促音节让简珩从癔想中回过神,他还有些没有从刚才血腥又诡异漂亮的画面中缓过神。
苍白的肌肤染上了鲜艳的红色,会变得更加的美丽,更加的诱人,更加的让人想要揉碎。
视觉褪的喧嚣,暖黄的光安静的映在她雪白的脸上,苍白干净的有些不食烟火。
简珩不知道自己的一向冰冷眼瞳闪烁着奇异的光,他的太阳穴疯狂地跳动着,将脑内的神经拉扯到崩断的程度。
将人染脏。
“你真的好漂亮。”
男人的声音冷沉,夸奖的话,从他的嘴巴里说出来的暧昧又危险。
“我会保留你的漂亮。”
看在你无知的面子上,我可以让你死的体面一点。
晏冉似乎不明白为什么站在眼前的男人一动不动的像个木头人,整个人都背着光,看起来有点恐怖。
说出来的话她也听不清。
晏冉一只手捧着已经坏掉了的助听器,另一只手捏着自己薄薄的,软白的耳朵。
然后,摇头。
她没有察觉到男人的恶意,他还在为自己听不到男人的声音,都无法回答男人的话,感到抱歉。
怎么能这么犯规呢?
简珩怀疑晏冉是故意的。
故意做出这样的动作来让他心软。
他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呼吸,呼出的气里全带着火星子,简珩张了张嘴,喉头却嘶哑到无声。
“你怎么这么蠢笨,杀你,就像是杀幼童一样简单。”
“你为什么要总是对我露出那种表情?你是想让我心软吗?”
“你觉得我会陷入你的圈套吗?”
男人的嘴巴一直都在动,可是晏冉什么都没有听清,只能懵懵懂懂的看着他,下意识的,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简珩望着,呼吸一窒,不着痕迹的恍惚了一下,然后迅速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的一声不吭的挪开了视线。
心里恶狠狠地想着,可恶,又露出这样的笑容。
真的是难看死了。
但实际上他整个人却陷入了要将人包裹住般的柔软舒适之中。
他就像上了瘾似的往那种感受去沦陷,而那种感觉就像一股细小的火苗缓缓流淌般从心脏往下,要淌向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
然后变成一团火,带起了一片的燥热和恶谷欠。
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以言说,阴沉的几乎让人头皮发麻。
只是一个笑容……
仅仅就是因为一个笑容,他竟然就……
他不敢继续往下陷,但也没有从那泥潭中出来。
这对于一向对那方面极其冷淡的简珩来说,是极其反感的,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厌恶。
他头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难以忘却同时又觉得肮脏堕落。
“啊……”她艰难的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喉咙里最终只能吐出这一个。
简珩烦不胜烦,直接粗鲁的捂住了她的嘴巴,很用力,几乎把她脸上的软肉都挤的从指缝中泄露了一丝,她抬起一双单纯无知的双眸望着他,细白柔嫩的手指覆在简珩的手上,想要掰开他的手,睫毛疯狂抖动。
软绵绵的力道,跟小猫爪子刨人似的。
“……你真的是……”简珩喉结微滚,手不自觉越攥越紧,连指骨都泛起了青白。
男人的手掌很大,这么捂着,晏冉几乎根本就不能呼吸。
她的脸色慢慢的从苍白变成涨红,焦糖色般的琥珀色眼眸溢出了生理泪水,她没有办法发出声音,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遭到这样的对待,她什么都不知道,以至于到现在她的眼神都还是迷茫的,清澈见底的。
那两只手,就像是枝头的白玉兰花,露水轻吐,颤颤巍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