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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1岁失去母开始,曲昌公主在宫里,生活的很艰难。

那时,永安帝刚刚登基,忙着生嫡子,迎贵妃,应付六宫,摆布朝臣,对她的关注很有限。

后宫,是谢太后的天下。

“她们总说,皇后娘娘处境艰难,婆母偏心,长女跋扈,说我压着她的女儿,让好好的嫡公主,到现在都没有封地!”

“哈哈,真可笑,皇祖母是她的亲姑姑,她的儿子,初生封做太子,我压着她?”

“她刚进宫的时候,我只是没跟她请安而已,皇祖母就把我的奶嬷嬷打死了,我派去找母妃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出宫就没了踪影。”

“我不认她,膳食就是凉的,灰炭一烧就冒烟,半夜,永远有野猫在我窗下叫。”

野猫叫声如小儿啼哭。

曲昌公主有惊厥的毛病。

11、2岁的小姑娘,生母没了,乳母打死,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消失,皇祖母变了脸,父亲也劝她忍耐。

“我在宫里,我在我自己的家,在我父皇身边,像条野狗一样,惶惶不可终日。”

“直到我考上了状元,突然就跋扈了?”

曲昌公主讽刺的笑。

脸色煞白。

嘴角带着血迹。

永安帝围着她,表情复杂,有些心疼,又有些恼怒。

严森的视线也定在她的面孔上。

乾坤殿里,一时寂静。

乔瑛默不作声,像个人肉垫子似的,乖乖任由曲昌公主靠着,心里却有些感慨。

十四岁的状元,那么容易考吗?多少三岁开蒙,十年寒窗的人,连个秀才都考不上,曲昌公主……在韩绣娘没出家前,虽有才名,却是诗文上的。

她和商陆一样,擅长诗词,却没正经学过孔庄老孟,更别提八股了?

三年时间,从略有所识,到高中状元?

要付出多少努力?

考中状元后,被阻断朝堂之路,她也没气馁,编书、修史、出版文集……她用尽一切办法扬名。

是为了救母?

还是为了活着?

曲昌公主孤高清傲,目下无尘,为人偏执,处事死板,什么‘如沐春风’啊,‘圆满’啊、‘和善’啊……所有跟交际有关的好词儿,她都不沾边儿,王如凡曾经多次公开表示疑惑!

堂堂一个公主?怎么会这样?

是故意的吗?

或者就是蠢?

乔瑛却从不觉得奇怪!

曲昌公主那副样子是很正常的。

人的精力有限。

天才也是如此。

曲昌公主,19岁的女孩儿,她能中状元,能编书、修史、出版四十多本文集,这要牵扯到她多少精力?去看看内阁那六位辅臣吧,都年过五旬了,出过几本文集?是否编书修史?

没有人能‘既有、又有、还有’。

曲昌公主在‘文’之一道出色到这种地步,在别的地方,自然会有不足。

说句实话,如果永安帝不曾逐原配出家,曲昌一定会成为大元历史上最出名的公主,她会是流芳千古的才女,没情商?不圆滑?孤高清高?

人家那叫真性情,才女疏狂!

哪会像现在这样声名狼籍呢。

11岁失母,连娘都没有姑娘,能指望她多懂礼仪?

乔瑛默默叹息。

一旁,永安帝却被女儿尖锐的用词,以及质疑谢太后的话给弄恼了,“星津,这些年,朕知道亏欠了你,也一直补偿,不管你对朕怎样不恭,朕都忍了!”

“你一点都不动容?”

“母后对你一直慈爱宽容,你闹了她的宫殿,都不曾怪罪你?”

“你竟不感恩,倒是反咬一口!”

“你是朕的女儿,大元的公主,你是野狗,那朕是什么?”

“你是指责朕吗?”

曲昌公主微微一颤,软在乔瑛身上,哑然道:“没有,父皇,我不怨任何人,我知道,我不争气,不会哄人开心,也没有急智,我那么努力,却只会闹笑话,得罪人,让身边的朋友担心……”

“我就是怨我自己!”

“我怨我不是个皇子,所以,皇祖母能轻易放弃母妃,我怨我帮不上父皇,所以,父皇选择了谢家,我怨我不懂事,都这么大了,还要伴伴替我担心,我怨我太偏执了,恨上了就放不下!”

“我为什么不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呢?”

“我,我明明是公主啊,我都是仙女下凡了,却依然改变不了什么?那些大臣说我‘无福’,骂我‘不配’。”

“他们敢那样指责三公主吗?”

“人家是皇后的女儿。”

“他们会追咬二公主不放吗?”

“她背后有崔家。”

“他们不会的,他们不会,他们只会欺负我这个没娘的孩子,他们冒犯我,我都辨别不了什么,就算这次进宫来哭,皇祖母也肯定要说我‘胡闹’,斥责与我!”

“但是,不要紧啊,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她肯定会‘护’着我,向整个后宫,向朝廷百官,天下百姓说我‘不懂事’,而她,宽容大量,不跟我计较!”

“我真的好跋扈,真的好张狂,但是我得着什么好了?我折腾了八年,都没把我母妃从皇觉寺折腾出来!”

“我就是个废物,什么都护不住,什么都做不好,没用死了,窝囊死了,伴伴,伴伴……”

“我说,会不会直到我母妃死了,都要顶着个光秃秃的头啊……”

曲昌公主喃喃看向严森。

那双漂亮的,盈满冰霜的眼睛又红又肿。

严森心里又疼又急。

他是看着曲昌出生长大的,又注定没有子嗣,几乎把她当成女儿看待,虽则……近二年,因为些事面上疏远了。

心里依然亲近。

那个像小凤凰一样骄傲,出口成章的小姑娘,怎么成这样了?

永安帝听着,也跟着心酸了。

他是曲昌的父皇。

哪怕‘皇’的时候居多,却也有‘父’在前头,亲生女儿这么难受,都窝囊吐血,又哭又喊的……

他看着哪有不心疼的道理?

“曲昌……”永安帝想说什么。

这时,殿外,严庆儿突然请安,“万岁爷,太医到了。”

“叫进来。”永安帝收声急喝。

严庆儿不敢怠慢,带着太医过来,准备诊脉。

太医看着靠在乔瑛身上,软趴趴的曲昌公主,有些无从下手。

乔瑛见状,叹了口气,剑眉一挑,俯身把曲昌公主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