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君琢不在隐与乔瑛,甚至是王如凡身后,使那三分、五分的力气。
他主动出击。
老崔相和崔父经营四十多年,遗留给他的底蕴是惊人的,哪怕崔氏如今被崔二老爷和崔正初接手,崔君琢依然拥有一部分簇拥。
久居洛阳的崔家人,足有几百户。
其中做官的不在少数。
崔君琢随意找了个外嫁女,辗转联络上了曲昌公主。
秘密邀其见面。
曲昌公不想见她,她恨大元所有世家,四大家族首当其冲,只是,她身边几个‘辅臣’,柳从阳劝着,孟子仪哄着,须白跳脚瞪眼。
两个白脸,一个红白,她不情不愿的赴约了。
谁也不晓得崔君琢跟曲昌公主说了什么,反正,当天,她是红着眼睛离开的。
次日,便亲自来了镇远候府。
她绝美脸庞悲戚,眼里含着晶莹的泪,握着乔瑛的手,声带哽咽,“瑛姐姐,原本,竟然是我想岔了,你我都是苦命人,本该相辅相助,是我一时钻了牛角尖儿,脑子僵住了!”
“崔家兄长说得对,我们要是闹翻了,才是亲者痛,仇者快,美了那些红着眼珠子的庶孽呢!”
“……还有如凡姐姐,她也是个苦命人,我还给她甩脸子!”
曲昌公主情真意切。
乔瑛:……
一脑门子雾水啊。
瑛姐姐?
崔家兄长?
如凡姐姐?
他们在公主面前也,也有姓名了?
百花宴的时候,曲昌公主都不跟她说话的,如凡想打几句岔,主动挑起话题,人家都不搭理?
眼下?
变了?
我的崔家兄长,区区一天,你做了什么啊?
乔瑛鹰眸扫过抹着眼泪的曲昌公主,又带着疑问挑向崔君琢。
崔君琢从容一笑。
那个姿势,那个感觉……
乔瑛莫名觉得很是熟悉,仿佛见过?
在哪呢?
她思量着,片刻,灵光一闪!!
唔,想起来了,王至州活着的时候,崔君琢就是这么忽悠他的,尤记得,王至州从看不起崔君琢,轻蔑把他当成‘管事’吩咐,到抱着他的胳膊,嚎啕痛哭,口口声声‘崔家弟弟’……
也就转瞬之间。
跟曲晶公主一模一样啊。
纵横家的口舌,真是恐惧。
乔瑛深深记住了。
她也没琼着曲昌公主,人家上门道歉了,表现的那么诚恳,眼泪汪汪的……官场后宅,都讲究个‘花花轿子人抬人’,她肯定得接着。
曲昌公主真诚。
她就比公主更真诚。
曲昌公主掉眼泪。
她就要直接哭出声来。
乔瑛的眼泪啊,跟小山泉一般,顺着脸庞大颗大颗往下流,她情真意切地反握曲昌公主的手,‘感动’的大声抽噎,“公主如此深情,瑛何德何能啊?”
“殿下万万不能那么说,瑛懂你的苦,我们这样没有依靠的孩子,不自己装的厉害点儿,谁会把我们放在眼里啊。”
乔瑛都开始‘嘤嘤嘤’了。
曲昌公主泪水流的越发厉害。
两人重归与好。
手握五皇子的尴尬嫡出公主和大元朝第一个女爵位继承人,正式开始了合作。
——
合作的内容是什么,曲昌公主和乔瑛没有亲自谈。
她们俩个就论‘感情’。
利益的事儿,交给须白和王如凡去撕扯。
耗时三天,王如凡和须白嘴角都谈冒沫子,两人眼瞅要打到一起,开始薅头发了。
崔君琢强势调停,加入‘和谈’。
孟子仪和柳从阳也跟着掺合进来。
她们三人的脾气,比须白和王如凡强的多,虽然言语如刀,也算有商好量,好歹没干起来的,把条件敲定。
自然,两家联盟算是成立。
崔君琢着手布置,准备把曲昌公主推出来当那个‘探路鸟儿’。
“需要我做什么吗?”王如凡直接了当,甩出一张名单,“这些都是我能调动的人,保证全听我的。”
崔君琢垂眸拿起。
乔瑛凑头去看。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补背世家谱,垂眼瞧着就能看出,王如凡给的名单里,九成都是女眷。
一水儿的内宅夫人。
偶尔有几个能外头行走的,也都是女商户,女匠人,剩下的一成男了,大多是世家管事、侍卫、甚至有奴仆。
这很正常。
王如凡世家贵女,爹娘再疼她,也不会把朝廷人脉给她,她能笼络住这些‘保证听话’的,已经十分不易。
“我这儿也有一份,你看有没有用?”
乔瑛想着,也递出分名单。
乔渊给的、她自己笼络的、司马家的、王家的、乌滋的……
人脉十分复杂。
却比王如凡的有用太多。
她给的都是官儿。
谁知,崔君琢一个都没要,直接把名单推回去,他淡声:“瑛妹,王姑娘,不必了。”
“凡做过必有痕迹,这件事,你们的人插手了,万一被查出来不好,不如我独自来做。”
他的人都是崔家埋的暗线。
谢家、严森、百官,甚至永安帝去查,挖根追底,也只能查到崔家去。
崔君琢薄唇含笑。
笑意,却不达眼底。
“额,你自己行不行啊?”
乔瑛收回名单,心里有些担忧。
事关重大。
真的不用她出手?
“无妨,瑛妹,且看看我的本事的。”崔君琢一派胸有成竹之相。
乔瑛:……
“好哒。”
人家那么自信,她能说什么呢?
半月后,崔君琢行动了。
出手,就是不凡。
——
杨州。
八月骄阳如火。
陈大扛着锄头,呼哧地急喘,他看着远方,黝黑粗糙的脸庞全是担忧,“爹,你说钱县的蝗神爷爷,能不能飞过来?”
“咱们种的小麦,怎么都要下个月才能收,要是蝗神爷爷们飞过来,都能啃了,那咱们只能吃观音土了!”
“等下个大集,到庙里拜拜吧。”陈老头哀声叹气。
杨州治下十四城、三十六县、镇、乡、里、亭不计,其中大半地方,或轻或重的遭受蝗灾。
蝗虫长着翅膀啊。
那东西是会飞的!
已经看见过无数灾民,百姓们怎会不慌呢?
“哪个天神老爷管蝗神呢?”陈大嘟囔着。
陈老头垂头思索,半晌,说了句,“要不问问村长?”
然而,话音未落,突地,远处传来一阵惊叫,“哎啊,天老爷啊,土里长出菩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