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母亲和妹妹稍微透了透底,乔瑛没把话说得太明白。
司马惠和乔瑕都属于直肠子脾气,不会做戏,知道内情后,言谈间说漏,倒是不美了。
她甚至没告诉崔君琢,仅仅是快马加鞭,亲自前往青州一趟,见了回王如凡。
她含蓄地把事情跟王富婆说了。
王如凡也没恼,仅是笑笑看着她,问了她一句,“你想让我怎么配合你啊?”
下注阶段,她不介意释放更多的善意。
乔瑛心领神会。
从富婆姐姐这里得到多少,日后她有能力,自然会加倍偿还。
“姐姐,你听我说……”她把唇凑到王如凡耳边,小声说着。
王如凡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片刻,摇头失笑,欣然应允。
乔瑛秘密返回并州,静静等着如意院的出招。
三天后。
乔老太太广发宴会帖,要办什么‘赏梅宴’,并州、青州两地,有名有姓,有头有脸地都收到了。
当然包括王家,她还特意点名,让他们家的大姑娘,小媳妇们都一块来热闹热闹。
请帖名单里有王如凡。
王亚春不想应,守寡的女儿,青灯古佛就是了,跑来参加什么宴会,没得败坏了名声,不过,乔渊刚刚帮他解决济县之乱,不好反驳他,王如凡又说,说去散散心。
王亚春左思右想,决定给乔家些脸面,应允赴宴。
王如凡给乔瑛写了封信。
乔瑛接到后,暗暗布置起来,色色都准备得妥当,静待时机之时。
“姑娘,崔公子求见。”
商陆禀报。
乔瑛剑眉一扬,心里惊讶,口中扬声,“请他进来。”随后,就站起身走到客厅。
“是!”
商陆应声,转身离开,片刻,带着崔君琢归来。
眼下已经是十一月的寒冬,北风冷冽,雪花飘扬,处处银妆素裹。
天气冷得厉害。
崔君琢生在清州,长在洛阳,从没来过并州这种大北方。
一下就好几天不停的鹅毛大雪啊,抹过膝盖的雪窝儿,把崔君琢冻得小脸泛青。
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怎么有功夫来?不是不愿意出门吗?”
乔瑛看着里三层,外三层,裹得像个球似的,外面还要披着斗篷的崔君琢,唇边勾出抹笑。
咳咳!
虽然知道,这么想不好,但是……
崔君琢好像个披斗篷的汤圆啊!
还是芝麻馅儿的那种。
“我,我……”崔君琢低声,眉眼凝着雪,牙齿打着颤。
他想问个礼,然而,冻得有点硬。
手打不过弯儿来。
“得了得了,别来那些虚的,快进屋暖和暖和,商陆,抱两个火盆子进来。”乔瑛失笑,上前握住他的手腕。
“哎啊,冻得跟冰坨子似的。”
她说着,小手包住了他的大手。
炙热细腻,掌心有练武磨出的薄茧,轻磨冻僵的手背,带出丝丝缕缕的疼。
崔君琢苍白的脸庞,蓦然泛上了抹红痕,他暗自捏了捏指尖,明明,咳咳,刚刚还冻得没有知觉呢,现在倒是麻酥酥的。
可能是,是……
屋里暖和吧。
他这般暗示自己,无视泛红的脸颊和跳动的心脏,“我,我没事,一点都不冷,就是,就是,咳咳咳,有点事想来问你。”
“哦?”
乔瑛挑眉,神色有些好奇。
最近,崔君琢冻得,连耗费那么多心神,抢来的协理曲部之权都不要,他连坞堡都不去了。
乔瑛听石竹说:他天天躺在房里,窝在炕头上,一动不动。
“君琢哥哥,是什么天大的风波,能劳动你的贵足啊?”
崔君琢看了她一眼,英俊脸庞微微苍白,他暂时没回答,迈步进内寝,坐到温软的木榻里,微微嘘出口气。
他道:“你祖母给我四妹下了帖子,请她参加三天后的赏梅宴。”
“啊?”崔君琢的四妹妹?乔瑛一怔,脑海里泛出一张幼稚,慌乱的小脸儿,那个劫法场时,让刽子手调戏的小姑娘,她记得,那位才十二、三岁吧。
祖母给她下帖子干什么?
难道是……
乔瑛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个可笑的‘肩挑两房’~
“我祖母亲自送的?”
“不错,老太太越过我,亲自见了我四妹妹,把帖子硬塞到她手里,让她一定要来。”
崔君琢沉眉。
乔瑛从洛阳救回了七个崔家大房的人,其中,崔君琢、崔四和崔六是住在太守府的,余者四人由崔七老爷带领,在太守府附近,买了个小小的院子住着。
“四妹媛儿的父母仙去了,她需要守孝三年,这事府里应该没人不知道。”
可乔老夫人依然亲自送了请帖,还避开了他。
“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崔君琢面色凝重,“瑛妹,你怎么看?”
“我……”
睁着眼睛看。
乔瑛哑声,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乔老太太那个‘肩挑两房’的打算,对象不会一个是崔媛儿,一个是王如凡吧?这,这乍看十分可笑,仔细想想,居然又挺合理的。
崔、王两家富贵非凡,家里放出的丫鬟,都有官员愿意讨做正妻。
然……
这些在爱孙如命,觉得孙子最尊贵的乔老太太眼里,崔媛儿或许是个父母双亡,命硬不详的人,王如凡少艾守寡,有人要她就不错了。
她们两个,一个有名。
崔家珠玉。
一个又有名又有钱。
王家良媛,刚好能给她孙儿做个两头大,更别说,王、崔两家都是正院的姻亲。
乔莹高嫁王至州。
乔瑛欲迎崔君琢。
两家都是正院的助力,乔老太太想要破坏,就让乔璋纳两家女儿,把崔、王都归入如意院的裹中。
“这算盘打的,真是又恶心又无耻!”
崔媛今年才十三岁,乔璋都二十了。
“瑛妹,你说什么?”崔君琢没听清,拧眉询问。
乔瑛心虚一笑,“那个,就是说,宴无好宴,人无好人,君琢哥,你把你妹妹护好了吧!”
“我祖母那个赏梅的小会,赏的真是个‘霉’,别让你妹妹去了。”
“没什么好事!”
“此话何解?”崔君琢沉吟着,凤眸凝重。
乔瑛苦笑,哑口无声。
自家祖母无耻恶心,想用下作手段,算计人家十三岁的妹妹,这,这话怎么说出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