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府校场里。
王至州正‘迎风招展’着。
“松开我……我,啊啊啊,我不行了,二妹妹,瑛妹,你饶了我吧,呜呜呜,我错了,我,我……”
什么都招!!
王至州哀嚎着,他两脚离地,鼻青脸肿,浑身跟软面条似儿,骨头缝儿都快酥了。
乔瑛纤手拎着他的领子,臂膀用力,朱唇翘起,玩笑般地道:“姐夫,你也不行啊,好好的大老爷们,堂堂的金陵王家,君子六艺,自然要精湛。”
“弓马娴熟,这是最基础的。”
“以往,我时常陪你演练时,你还有几分花架子,怎么如今,你居然生疏……”
没有以前抗打了?
“那怎么行?姐夫,你得好好努力啊!”
王至州气息奄奄,堂堂男子汉,被妻妹拎着脖子薅的两脚离开,‘迎风招展’,他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努力?
努力什么?
怎么更抗揍吗?
“……你要努力,好好的给贤儿当榜样啊,你看,她才多大点儿的孩子,就能自己迎着风寒出门,这是你起的带头作用,你要继续坚持!”
乔瑛笑着,手腕一晃,“姐夫,能做到吧?”
王至州跟着她的动作,身体像蚯蚓似的晃动着,脸色发青,他有点想吐。
“贤儿,帮二姨母监督你爹爹,好不好?”
乔瑛垂眸,笑盈盈地问。
王贤儿含着手指,坐在小木马上,眨着大大的眼睛,重重点头,“好的呀!”
她笑的像花儿似的灿烂。
乔瑛,“姐夫,你看,贤儿都愿意帮你进步了,你一定要做到啊,反正你是个闲职,天天都有时间,那么,每天抽出两个时辰练武,两个时辰骑马?”
“不成问题吧?”
“两,两个时辰?”王至州瞪圆眼睛,两脚蹬地,显得背过气去。
两个时辰练武,两个时辰骑马?
一天才十二个时辰啊!
这不是让他死!
他本能摇头,刚想拒绝!
“二姨母,贤儿会督促爹爹上进哒,如果爹爹不听话,贤儿就告诉你,你帮贤儿说他……”
王贤儿歪着小脑袋,一脸‘我是个孝顺女儿,你们快夸我’的表情。
她‘天真’无邪。
王至州:……
他让女儿‘孝顺’的眼冒金星,眼睛流出泪来,他不明白,他,他是来要娇娘,要孩子的啊。
为什么会被拉到校场?打成这样。
被打了!
又被打了!
妻妹总是打他,没有天理了!
王至州流泪满面。
乔瑛余怒未消,看着这个身居这样处境,都‘迎风招展’了,还敢偷偷瞪贤儿的‘老王八’,她都快气死了,有心再狠狠揍他。
“瑛妹快住手!”
校场外,崔君琢带着崔四和崔六,急匆匆的跑过来了,凤眸一转,看见有出气,没进气,奄奄一息的王至州,他眼前一黑。
“王兄,王兄,你没事吧?”
他大步上前,连声问道。
“我,我……”王至州艰难侧头,勉强睁开红肿的眼睛,他看见崔君琢的身影,“崔兄,呜呜呜,你总算来了!”
“救我啊,啊啊啊啊~”
他顾不得鄙夷崔君琢,痛哭哀求着。
崔君琢俊颜阴沉,默默咬牙,他用漂亮的凤眸,狠狠瞪向乔瑛,随后,表情缓转,“王兄别怕,我来劝瑛妹,她,她……”
他顿声,转头看乔瑛,“你要干什么?”
“就是跟姐夫切磋~”乔瑛仰面望天,“玩玩嘛!”
玩玩?
这是跟王至州玩玩吗?
明明是你在玩王至州!
崔君琢深深吸气,握拳压制咆哮的冲动,他缓声,“练武也不是一蹴而成的事儿,玩一会儿得了,瑛妹,快点松手!”
“好吧,我给你面子。”乔瑛也打的差不多了。
她松开手。
王至州像个没有支撑点的‘皮影’似的,飘飘荡荡地软倒,砸在崔四和崔六脚边。
崔四和崔六:……
慌脚鸡般跳开,心脏‘怦怦’直跳。
王十四郎要是死在他们脚下了,王家会不会找他们算账啊?
就很怕。
两人不敢动弹。
崔君琢见状,狠狠抿唇,“四弟,六弟,你们两个叉……咳咳咳,不是,是把王兄扶起来,先送到英武阁去,再去请个大夫过来,练武容易伤到筋骨,还是要注意为好。”
“是。”
崔四和崔六应声,心里很是佩服自家大哥,能把‘挨揍’说的这样清新脱俗。
他们上前扶起王至州,半抱半拽的把他带到英武阁,又叫来大夫,替他诊脉。
“哟,公子这是让几个人打的啊?骨头都裂开了!”大夫很吃惊。
王至州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然后,埋脸捂被子里哭,崔君琢边劝他,边打听情况!
“王兄,你跟瑛娘,到底怎么回事?”
“我,我……呜呜呜……你说二妹松口了,我带着贤儿,我俩……”王至州流着泪,有气无力的把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茫然仰天,“本来说的好好的,二妹突然生气了,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
“又不是我说的‘小赔钱货’,她找得上我吗?”
王至州满腹委屈,满脸无辜。
崔君琢恨不得给他两拳。
话不是你说的,但你是贤儿的亲爹啊!以父敬子,你要是平时表现的看重贤儿,宠爱有加,王家人怎么敢轻蔑她?
瞧不上发妻就算了,女儿总是亲生的吧。
为了个通房,大冷天的折腾孩子,王至州……
还是打的轻。
崔君琢柳眉蹙着,清冷凤眸浮出轻蔑,忍着恶心,安慰他片刻,“王兄,我去给你看看药好了没有?”
“多,多谢崔兄了!”王至州抽哒,握着他的袖子感激。
幸好崔兄来得及时啊,要不然,他真的要被乔瑛打死了!
呜呜呜!
“无妨,是我应该做的。”崔君琢含笑,轻声细语的安慰,随后起身,厌恶的拍了拍被王至州拉过的袖子,他走出内寝,来到正厅之中。
乔瑛和王贤儿盘膝坐在榻上,漆黑明亮的大眼睛眨着瞅他呢。
她们相貌很像。
都是圆溜溜的眼睛,黑如点墨,却又明亮如晨阳。
崔君琢的心,蓦然悸动,像是被柔软的羽毛轻拂,一时间,他竟然有些不敢直视乔瑛的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