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吃哥的狼，还没出生呢
这顿饭，吃的叫一个酣畅淋漓。
吃出了一身汗。
这个年代臊子面，其实做法和后世是不同的。
后世到面馆里也可以吃到臊子面，但那个臊子或许就是昨天的臊子，而且味道也不好，纯粹就是一些基础的调料，熬制而成。
而这个年代的臊子，原本被称为老臊子。
因为大家都没多少钱嘛，很多人家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买点肉吃。
买肉的时候，也不像后世那样，主要以瘦肉和精肉为主。
这个年代人买肉，很看重肉的肥膘有多厚，要是有个三指膘或者四指膘至少。
要是遇见那种五指以上的膘，可就能卖出很好的价格了。
喜欢吃肉的人都知道，肥肉的味道要比瘦肉好吃……单论味道的话。
那么，臊子是咋做的呢？
其实是将将肥肉和瘦肉切成小丁，然后放入各种各样的调料，包括辣椒，茴香，花椒，大香，桂皮，槐米，油盐酱醋等等。
需要熬很久，让肥瘦的肉接近一种互溶的状态。
然后再将它放到一个容器里，每次吃的时候，只需要用勺子挖一些出来就可以。
用这个臊子调制的汤就是臊子汤。
也可以将臊子热热，用刚出锅的馒头夹着吃，那味道……
简直难以形容，只能说是美滴很。
若是家里有上学的学生，需要住校，母亲就会在孩子周日去学校前，用大罐头瓶子装一瓶子的臊子，等到吃的时候，将馍馍泡进开水，挖点臊子就行。
不过，这种臊子泡馍可不是所有人家的孩子都能吃到的。
要是顿顿吃臊子，那家底必然可以。
当初李牧羊家是没这个条件的，孩子们回家提起这个事，李牧羊也很无奈。
仅仅让孩子们上学的，他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实在是拿不出更多钱，让他们改善生活。
李雅丽做的饭，很家常，但味道很好。
李牧羊吃的很满意，也很羡慕王天孝，但很快想到妻子林秀丽也具备这种能力，便又觉得自己也很幸福。
对于他们这种男人来说，能找到一个贤惠的妻子，就真的比什么都好。
吃完饭后，又闲聊一会，李牧羊和王天孝针对细节性的问题，又讨论一番。
估摸着最近天气应该蛮好，不会下雨，便决定后天早上就入山。
先准备进去五天，如果提前够了，就提前出来。
临走的时候，李牧羊想了又想，没有将拓展树种的想法说出来。
觉得他现在和王天孝的关系还没到那种程度。
还需要继续稳固。
后续再说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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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回到家，刚好看到米大马扛着个镢头，镢头把上挂着一个布包，正要去桃山干活。
看到他回来了，很开心。
米大马真是一个干活的好把式。
别看他智力不够，但似乎对抚育果树，有种本能的天赋。
李牧羊原本想着自己和他一起快速将树苗给嫁接完呢，结果两人一起做了一些，米大马看到他嫁接的树苗，很不满意。
甚至就连外面塑料纸的缠法都很嫌弃。
说是他缠的不够好，会将雨水渗透进去，树芽会烂掉，没办法正常复活。
而且还嫌他做事太慢了。
李牧羊很无语。
他一直觉得自己做事很麻利的，如果他都慢的话，那就没人比他更快了。
但米大马还是教育了他。
让他明白，任何专业，都有人会更加擅长。
回去将车子放好，他和米大马一起来到桃园。
经过多日的嫁接，桃树嫁接差不多过了一半，李牧羊在家的时候，两人一起做，他要是不在，基本就是米大马自己一个人做了。
李牧羊开始还不放心，担心他不知道主动自发，但干了一段时间，也就放心了。
米大马对做事的执着，反而要好于很多正常人。
一到地里，两人便开始投入紧张有序的干活中。
临到天黑时，突然听到米大马惊呼声，快速朝前跑去。
李牧羊在不远处另外一行树边干活呢，看样子还以为他是被蛇咬了，连忙丢下手中的事追上去。
跑到跟前一看，才发现米大马是抓住了一只野鸡。
是一只公野鸡，一根翎子只剩下一半了，看样子是飞不起来了，所以才能被米大马抓住。
野鸡这玩意，能不能被人抓住，主要还是看谁先启动。
要是人跑起来，野鸡就可能飞不掉，但如果是野鸡先跑起来，人也很难追得上。
野鸡的速度大概是时速四五十公里，最快可以到七十公里左右热，发动起来，人不可能跑过它们。
但它们启动的时候，就像母鸡一样，需要一个过程，要是这个阶段能打下来，就飞不走了。
逮住了一个野鸡，米大马很兴奋。
拿着就给李牧羊炫耀。
李牧羊笑着告诉他，等一会拿回去炖给他吃。
折腾半天后，两人又干了一会活，天彻底黑的不行了。
米大马啥都看不见了，而且他对黑暗有点害怕。
可李牧羊还是看的没啥问题。
便让米大马跟在他身边，两人又洒了一会石灰，这才回家。
现在还摸不清楚到底需要洒多少石灰，才能刚好满足需求。
李牧羊想着宁少不多。
少的话，只是达到的效果差一点，但比原来不挂果肯定好很多。
要是洒的多了，碱性太大，将所有树木都烧死了，那才是真的完蛋。
米土土还是挺给力的，说是帮他搞石灰，就真的搞到了。
速度还挺快。
原本想着地大，就要了两车，看样子不一定能用的完。
便找了个彩条布给盖起来。
慢慢用就是。
最近快到雨季了，没个遮掩，一场雨估计就全部冲到地里去了。
修路的事情暂时停滞了。
说是砖瓦厂因为工艺还是成本的问题，要停厂三个月。
也就没有废砖继续出来。
李牧羊这边只好暂时中断，等到重新开起来再说。
好在前面修得已经差不多了，还有两三百米距离，没有废砖的话，也影响不是特别大。
将就着用。
因为配电站的问题，他又获得了中间五十亩的桃林，但这边的桃树都是一些早桃。
花已经谢完了。
失去人工授粉的可能性。
那就等这边的树苗嫁接完，到时候直接嫁接吧。
一共三百亩的桃林，他现在拥有80亩，基本就可以了。
剩下的200多亩，现在不拿，后面要拿的话难度肯定会提升。
至少现在这个价格是拿不到了。
但李牧羊有他的想法。
他现在人力严重缺乏，三十亩和米大马两个人，也是要做很多天。
如今又多了五十亩，估计还需个把月。
那承包再多，也抚育不到。
抚育果树和种地还是不同的，一般人没这个技术，完全就没办法下手。
就拿嫁接来说吧，和给人做移植手术没什么区别。
搞不好的话，非但移植不成功，反而可能搞死原来的老树。
要培养一个成熟的园艺师傅，往往需要好几年的光景。
他至少要看到一棵树的轮回。
李牧羊初步的打算是，先以目前拥有的八十亩作为基础试验田，等这些搞好后，然后再扩展到整个桃山。
这前期实验不仅包括树木的抚育，更是包含了桃子的销路。
八十亩的桃子，好的能产二十几万斤，没个好的销路，靠零卖的话，哪能卖出多少啊。
总之，万事开头难。
做事就和建房一样，真正从上面盖其实时间不长，埋的土地下的地基，往往需要很久时间的基础。
晚上回去，李香琴连夜处理了野鸡。
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吃完后，李牧羊跟妹妹简单说了母亲的情况，李香琴对母亲能坐起来，已经非常满意了。
想着说最近上去市里看看母亲。
李牧羊便让她稍微等等，说了自己马上要去杨子岭挖红芪的事。
说话时，又谈到了刘晓刚，李香琴说很想念她的小儿子阳阳，不知道现在咋样了。
李牧羊也没啥好办法。
能将暖暖从那个鬼地方带回来，已经算是不错。
至于阳阳，暂时只能期望刘晓刚他们还不会太过分，至少不会对自己的孩子下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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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李牧羊直接来到市里，开始置办入山的物资。
帐篷自然是首要的，这个东西这个年代还不好买呢，找了很多地方才买到。
幸亏没有想着去清泉镇碰运气，要不只会白费功夫。
他还专门买了一把锋利的刀。
王天孝说是用刀没用，但是万一呢。
还是多个保险比较好。
他有信心，只要他手里有一把刀的话，不说传说中的熊瞎子和野猪，至少戳死个把狼没啥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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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李牧羊四点多就起来了。
昨夜已经将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还带了一些琴琴给提前烙好的油饼，一些锅盔，还有拦的臊子等等。
反正各种吃的东西，背了不少。
前天王天孝说到山里可以打点野物吃的，不需要待太多食物。
但李牧羊想着，万一没打到呢。
难道还要饿着肚子去挖草啊。
有备无患总没错。
饮水的话，他是找了个5L的醋壶，将里面清洗干净，满满灌了一醋壶的水。
一般的山里总能找到一些水源。
但杨子岭不同。
这边的山，很多都是干巴巴的土山，基本没有什么山泉从半截出来。
要真想喝到山泉水，估计要跑到山谷里去了。
多备点水总没错。
人几天不吃饭，山里总能找到一些东西果腹，要是不喝水，那就比较难受了。
“哥，你真的要去四五天啊？”
“保守是这样，说不定更久呢。
这可是个好机会，不能眼睁睁看着不去争取啊。”
“那你可要小心点，你自己不也说了，那杨子岭的山里可是有狼的嘛。”
“没事，能吃伱哥的狼，还没出生呢。”
李香琴笑笑。
“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是家里的主人，要照看好暖暖，小狗小鸡啥的。
对了，还有大马，他脑子有点不灵光，跟个小娃娃没啥区别，你要多照看点，不要惹他生气……”
“我知道啦，你整日不在家，还不是我照顾的他啊。
你放心吧，他很听话的。”
两人正说着，米大马也出来了，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来到车子前。
“大马，我昨个给你说过的，我出去赚钱，你在家里给咱们继续搞树苗。知道不？”
米大马盯着李牧羊车子后面的大包裹，“去哪里？”
“不远，就是前面的村子。”
“一起去！”
“不行，家里还有更重要的活要你干呢，你忘记了。”
米大马翻着白眼，想了想，使劲点点头。
“知道啦。”
“那就好。”
他转身又对妹妹说，“记得每天给大马两块钱，看着他放进他的小箱子。
我让他把钱都攒着呢，这就像一个目标，可以让他心里有希望。”
“嗯，知道的，我看他经常放呢。就是一会暖暖醒来，看不到你这个舅舅，肯定又要不高兴了。
还一连几天都看不到，要是回来他不想理你，你可不要找我帮忙。”
李香琴笑着说。
“哈哈~，回来再说吧，我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娃娃，稍微哄哄就行了。”
李牧羊笑着跨上自行车，说了声走了，便摸着夜色向王家村骑去。
这时候大概是凌晨5点左右了。
天还没有彻底热起来。
凉飕飕的。
庆城的昼夜温差相当大，白日里12点以后可能达到30多度，和南方没啥差别。
但一到了晚上，就立刻降到十几度了。
太阳不升起来，温度不可能涨起来。
好在，他身体好，所以也无所谓，一路上顶着晨风，自行车骑的飞快。
不到一个小时，天刚擦亮时，就到了王天孝家门口。
这次，他可是轻车熟路，没有任何遮掩了。
上次问路时，第一个女人说是王天孝死了，他开始还以为是关系不好的邻居呢，没想到那女人竟然是王天孝的二嫂。
他们兄弟妯娌的关系就闹的非常僵，基本分为好几派，彼此都像仇人一样，老死不相往来。
王天孝想想自己家以前虽然也有矛盾，但都是小事情。
还没到这种程度。
所以心里也是很唏嘘。
以前只是听说有些地方的兄弟们关系很僵，到没想到坏到这种程度。
想来想去，也都是穷惹的祸吧。
他到王天孝家里时，王天孝的院子里路灯已经亮了。
他刚喊了声老王大哥，大门外面一个灯泡也亮起来。
王家村通电很早，听王天孝说是86年就通电了。
而李家村，现在才将通电提上日程。
主要原因是王家村是个大村，原本由几个小村合并而成，人口多，需求大，而且还有个得天独厚的便利条件，那就是杨子岭的林场分站要拉电，就必须经过王家村。
顺便也就给通了。
李牧羊站在路灯下，虽然天蒙蒙亮了，但还是觉得路灯方便多了。
家里现在干什么都是煤油灯，灯光黯淡，还很不舒服。
点的时间长了，整个房间都是煤油灯的味道。
若是这个年代去李家村的房子转转，几乎每家每户的房顶都是黑黢黢的，那就是被煤油灯的油烟给熏的。
要是房子住个七八年，就已经看不到房顶原来的颜色了。
即使每年都会定期清理，但还是无济于事。
大门开了，王天孝笑呵呵地站在门口。、
“这么早啊？”
“也不早了，这不想着趁着天凉，上山还舒服点嘛。
如果我没猜错，我们是要走着入山吧？”
“哈哈~，没错，我们这里离杨子岭入山口大概两三里的样子，要是骑着车子，过去车子也没地方放，干脆就走着去吧。
来，进来喝点米汤，我老婆蒸了地然然的包子，吃点我们好上路。”
“噗~”
王天孝刚说着，李雅丽的脑袋就从厨房露出来，“掌柜的，你听听你说的啥话，还上路呢。
那是出发，真是服你了，这么大的人了，几句话都说不到地方。
都让牧羊笑话了。”
“不是上路嘛？”
王天孝愣了愣，一时还没想到有啥问题，这个样子被李牧羊看在眼里，也是不由嘀笑皆非。
这个家伙啊，还真是糊涂的很。
“来，将车子就推进来放到我们家吧，到时候我们一起回来，你再骑着回去。”
“行。”
“那你等下，我帮你把门槛提起来。”
庆城这边的门下面都是有门槛的。
不管上面是铁大门，还是木大门，或者哪怕是像王天孝家这样的树枝破门，构造都一样。
门槛两旁都有门墩，其实也就是过去人们说的门当。
要是做门楼的话，上面的户对肯定也是要的。
北方很多地方，依然保持着过去是习惯，可以说是一个种坚守传统文化，但也可以说是守旧，老封建。
也正因为如此，这边相当保守很多。
一直到很晚了，父亲依然还是处于家庭的绝对主心骨地位。
门槛的高度，是根据门楼高度的。
最富贵的人家，门楼非常非常高大，就像一个古代立起来的牌坊一样。
那这个门槛可以到一尺五，小孩子都迈不过去，只能爬出爬进。
若是门楼比较小，或者像王天孝家这样没有门楼，门槛一般都会在一尺以下。
不过，饶是如此，自行车后面载重呢，也是很难进出。
所以需要将门槛提起来。
那这里就有个很有趣的说法，家里谁帮客人提门槛，往往能看到出对客人的尊重程度。
最差的一份就是不提门槛，那客人就知道，主人家不想让你进门，你就将东西放在外面，人进来就行。
其次就是让孩子提门槛。
然后是女人，最后才是男人亲自。
王天孝这样做，很显然是很尊重李牧羊。
李牧羊懂得这些，所以也连连感谢。
“车子就放在山子里吧，和我们车子放一起，等下车子上的东西我们背着行。
对了，还不知道你力气咋样呢？
我们要是去山里采200斤的红芪，加上现在背的一些杂物，估计每个人要背一百多斤的东西。”
李牧羊一边解绑着东西的绳子，一边笑着说“应该还行吧，我还算有点力气，背个百把斤没啥问题。”
“可不是这么说的。
能背的起来，和能从山上背下来，完全是两码事。
小段距离，谁都可以的，但走久了，那可就不简单了。”
“哈哈，这我知道的。
我也是山里长大的嘛，这从山里背点东西下来，肯定是家常便饭。”
王天孝一拍脑袋，“也是啊，我咋把这事给忘了。”
“你啊，脑子里就空荡荡，都是浆糊。行啦，快带着模样去洗个手，吃饭吧？”
李雅丽笑着打趣声，又扯着嗓子喊道：“王芳，王鹏，回来吃饭啦~”
“王芳，王鹏，回来吃饭啦~”
“哎，回来啦~”
足足喊了两声，才听到墙背后小女孩子回答。
紧着着，一阵啪沓啪沓的脚步声，小女孩王芳带着弟弟从南面墙壕跑了过来。
两人都穿着短袖短裤，一人手里拿着本书。
清晨的露水打湿了小腿，上面沾着一些小草的叶子和花，他们看到李牧羊，也是很高兴。
但又有点害羞。
王芳还低着头喊了声叔，王鹏则是呼噜噜就跑进了厨房。
“他们这是在背书嘛？”
“嗯，清早的空气新鲜，记忆力好，让他们多背会书，多记点知识。”
“那小鹏娃？”
李牧羊有点懵。
王芳的年龄应该是上小学了，但王鹏这么点大，肯定没上幼儿院啊。
背啥书呢？
“他也要背啊，从小打好基础，他姐姐书本上的字，他基本都认识，既然想要背，那就背呗。
总是一件好事吧。
咱也没什么文化，这学习的事情，咱也不懂啊不是。
那就尽量给孩子们提供一个良好的学习条件。
有多大能力，就做多大事呗。
终究还是要靠他们自己，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那倒是，老哥你想的很豁达嘛。”
王天孝笑道：“你要说豁达，倒也不是，有时候也想不清楚，但就像有人说的，想不明白的事，我们就按照心里最真实的意愿去做呗。
尽力了，要是还没得到个好结果，那也不是咱的问题啦，是不是？”
“是啊，是啊。”
“走，洗手吃饭。”
“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