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琴，你和娘待着，我去揪点苜蓿芽回来，我们晚上包包子吃。”
李牧羊站在门口喊了声。
“要包包子啊？那你去吧哥，你揪回来我帮你包。”
“好。”
李牧羊换上放在房檐下的破雨鞋，将裤腿绑起来，提着一个小篮子朝山里走去。
住在山脚下就是方便，他虽然没有种植，但是山梁上长着很多野生的苜蓿，吃起来比自己种的苜蓿味道还要好。
免费，取之不尽。
别小看这苜蓿，李牧羊听母亲说，那几年艰难的时候，人们都没多想吃，山里的苜蓿都被揪得吃个干净，很多地方的苜蓿根也被拔起来嚼着吃了。
能活下来，很多人都要感谢苜蓿呢。
十几分钟后，李牧羊就来到山脚下。
这里的山不是那种直上直下的地形，而是一层层地向上叠加，有点像丘陵地带。
最靠近山脚下的位置，基本没什么树，只是长着一些很低的灌木和矮树丛，更多的则是各种野草。
别小看野草，很多在别的地方只是娇嫩的野草，在这种没有任何限制的地方，它就会肆无忌惮的生长。
就例如最多，也是让农民最烦的一种野草——冰草。
这种长相很像韭菜和麦苗的野草，在其他地方会被当作观赏植物，或者铺设草坪，是个很好的东西。
但到了山里，这家伙就像水里的藻类，会不断拼命的繁衍，直到将附近所有地方全部覆盖成冰草。
冰草的生命力非常顽强，只要地里还有一丝丝根，它就重新繁衍出一大片。即使你将它从土里挖出来，如果没有及时晒干，就随意放在地面的话，它也会顽强的将根重新插进土里。
而且，山里的冰草生得非常茂盛，如果遇见雨水充足，甚至能长到一米多高，远远看去，如果不仔细分辨的话，还以为种的一片麦田呢。
李牧羊一只手提着篮子，一只手拿着根棍子，不住左右打着冰草，小心翼翼前行。
他要去苜蓿地，所以没有走正规山道，而是直接准备从冰草地穿过去，能省很多路。
但这个季节，山里已经有蛇了。
像这种冰草地，很容易出草蛇，一个不慎，就会被它们给来一口。
这些蛇大多没有毒，但也不能完全确定不会出事。
还是要小心。
山里的蛇一般都比较怕人类，几乎不会主动攻击人类，除非人类侵占它们的生存空间，或者是和它们狭路相逢，突然来了个偶遇。
一路用棍子多敲打，基本就能将蛇惊走。
村里有很多人喜欢吃蛇肉，熬蛇羹，李牧羊觉得有点下不去口。
某些程度上，他还是有点忌讳这种东西。
他不是那种特别迷信的人，但心里也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对于一些比较神秘的东西，还是带着几分忌惮。
尤其是当他重生后，他对冥冥之中存在神奇力量更是坚信不疑。
一路趟过冰草地，前面便是整道山梁的苜蓿地。
刚过一场春雨，苜蓿芽青青嫩嫩地，远远看去，山梁像是盖着一层薄薄的绿色被面。
这也算是最后一道没有栽树的山梁了。
再上面一道山梁就已经种满桃树，朝上就是桃山。
李牧羊蹲下身子开始掐苜蓿芽。
这个季节掐苜蓿芽最舒服，也最方便，几乎满地的苜蓿芽都很嫩，可以随意掐着吃。
要是再过一段时间，大部分苜蓿芽开始变老，要再吃苜蓿芽就需要找那种边角处生长不好的嫩芽，就困难很多。
就像玉米刚出棒子时，随意到地里就能找到可以吃的棒子，但如果到了秋季，想再去找几个能煮的棒子，就得专门要找那些歪瓜裂枣，因为营养不良未长大的玉米杆。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
大风从坡上刮过~
不管是西北风，还是东南风~
都是我的歌，我的歌~”
李牧羊一边放开嗓子乱吼着歌曲，一边快乐地掐着苜蓿芽。
嫩嫩地，掐一个放到篮子，再掐一个放在篮子里，看着篮子的底部慢慢被遮住，然后一层层变多，他感到很满足。
还是这种生活更适合自己。
前辈子因为他只有一个人，孩子们不放心他，女儿更是将他接到杭州住，结果他住在明亮干净的楼房里，怎么都不舒服，整天茶不思饭不想，还经常得病。
走到哪里，同龄的人都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想说个话都找不到对象，寂寞地要死。
天生的劳累命，没办法。
就和母亲一样，整日躺在炕上不能动，但心还是操不完。
因为货源充足，李牧羊只用了半个小时不到，就掐了多半篮子的苜蓿，他提着掂量掂量，觉得差不多了。
剩下的目的就是找地然然。
地然然是一种菌丝和细菌的结合物，所以它一般都会出现在非常潮湿，而且周围苜蓿生长相对不好的地方，这样才能吸取更多的能量。
具体来说，找起来相当容易，只要看哪里的地是秃的，苜蓿很稀疏，那里就能找到地然然。
站直身子，他四处望望，果然发现不远处就有一片空地。
便提着篮子跑过去。
刚跑了几步，突然一道影子从身边“嗖”地一下子掠了过去，他惊了下，急忙转身，发现竟然是一只灰毛的小狐狸，嘴里叼着一只野鸡。
小狐狸跑的其实不算快，如果李牧羊转身就追，说不定还能追得上。
但他只是笑了笑，没有理睬。
桃山这边也有一些小动物，但都是些小东西，或者说整个果子岭都没什么凶猛的野兽。
不像西边几十公里的杨子岭，那边的山脉一直连着子午岭，据说山里有豺狼和熊，还发生过豹子吃小孩的事情，非常吓人。
所以那边也有很多猎人，李家村也有个人经常去那边打猎，有一次还搞回来一头小野猪，可把村里的人羡慕死了。
这个年代，大家都没钱吃肉，一头野猪能杀很多肉呢。
那些天，那户人家的院子里一直冒着香喷喷的煮肉味道，惹得很多小娃娃整天围在别人门口，就是想趁机多闻闻肉香味。
果子岭最大的野兽就是狐狸，偶尔会看到一些獾类，但都不是很凶悍，还没听说过伤人的事情发生。
所以这边的野鸡，才能有生存空间。
刚才被小狐狸叼走的是一只公野鸡，长长的翎子还拖在地上。
李牧羊小时候很喜欢玩野鸡翎子，将它插在衣服后领里，就有点像秦腔里的美猴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