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原汁原味
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从姐姐的房间里传来。
阿尔萨斯轻声靠近，透过门缝看见了一脸愁容的母亲和瘫倒在床上的佳莉娅。
他推开门，问道：
“母亲，佳莉娅，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阿尔萨斯，这件事和你没关系。抱歉让你看到这些。”
丽安妮看着儿子，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又用手不停地抚着佳莉娅的后背，像是在帮女儿顺气。
“不，和他有关。”
佳莉娅忽然坐起身，目光死死盯着弟弟，带着哭腔的音调有些高亢，哭花的妆容已经够乱了，却又是一副满脸愤怒的表情。
阿尔萨斯吓了一跳，佳莉娅生气肯定和自己无关，但姐姐明显把他当成了发泄的目标。
“父亲是不是计划给你挑选未来妻子了，那个女孩儿是谁？”佳莉娅眼睛红肿着质问。
“父亲说我必须在贵族中间挑选一个女孩儿，但我还没想好。”
阿尔萨斯故意没说别国公主。姐姐和吉安娜是很好的朋友，
谁知，他的话还是点燃了佳莉娅的怒火。
姐姐大声朝母亲嚷嚷道：
“伱看，你看，我就说吧。他对弟弟就是如此宽容，我就非得嫁给德雷克。”
阿尔萨斯立刻瞪大了眼睛，如同听到了一个很重要，但此刻才知道的消息。
这段时间为了筹备圣骑士晋升仪式，阿尔萨斯四处走动，去接触未来白银之手骑士团的同僚们，还有远道而来祝贺他的各国政要，必须认真接待，其中就包括德雷克·普罗德摩尔。
阿尔萨斯见过这位库尔提拉斯的王子，他是吉安娜的哥哥，但却和吉安娜相差了近十岁，如今已经快三十了，比佳莉娅年长了不少。
但年龄有时候反而也会让人变得更有魅力。
阿尔萨斯对德雷克的观感不错，对方平易近人，人缘也很好。二人初次见面的时候，阿尔萨斯在德雷克身上感觉到了一种类似兄长的亲切感。
如今姐姐居然要和德雷克结婚？
这件事阿尔萨斯也是刚刚知晓。
父亲是临时决定的吗？一个月前还没有半点风声。
阿尔萨斯以为佳莉娅是不喜欢德雷克，于是笨拙地开口：
“我和德雷克见过面，他人很好，也很英俊，而且他还参加过二次战争，是个英雄......”
“他就算是全世界最好的人又有什么用！你根本不明白，从小到大，在父亲面前，拥有选择权力的人永远是你，而我从来没有选择，无论什么和我有关的事，父亲都不会询问我的意见。就因为，就因为......”
佳莉娅布满血丝的眼睛忽然愤怒地眯了起来。
“就因为你是洛丹伦的王子，未来注定要继承这个王国，他对你好，只为了让你听话。而我，我注定要嫁人，就是一个物件，不值得花心思。既然是物件，还不如发挥最大价值送出去，用来巩固什么狗屁联盟，他就是这么想的。”
父亲真的......阿尔萨斯惊异地怔住了，回忆起往昔。
从小到大父亲对他真的很好，他也很尊敬爱戴父亲，很愿意听父亲的话。
但听姐姐这么一说，好像父爱不是无私的，是有目的。
忽然，他想起了父亲刚才说过的话。
你的婚事事关洛丹伦的未来；你是在为这个王国挑选未来的王后。
你姐姐是洛丹伦的公主，背负这个身份就有义务为王国的未来着想。
阿尔萨斯摇了摇头，提醒自己不能只听姐姐的一面之词。佳莉娅只是气急败坏，才把一切看得那么悲观。
“你说不对，佳莉娅。”
阿尔萨斯辩解道：
“父亲从来没有区别对待过我们。因为德雷克是个很好的人，所以父亲才选择把你嫁给他，而不是别的什么老头或者贪婪的贵族。”
“这其中也许有政治成分因素在。我的意思是，你知道的，我们是洛丹伦的王储，我们的婚姻注定要考虑这个王国，就像你要嫁的夫婿必须为王国带来利益，而我也要为了王国的未来娶妻。”
“臭小子，滚，滚！”
佳莉娅气急了，完全顾不上长姐的形象，随手捡起床柜上的一个花瓶就朝阿尔萨斯扔了过去。
阿尔萨斯这些年一直受穆拉丁的训练，积累了娴熟的战斗技巧，轻轻一抬手就接住了迎面砸来的花瓶。
虽然他的话合乎情理，但显然起到了反作用。
“阿尔萨斯，你先退下，这里有我。”丽安妮忙抱住情绪失控的女儿，让儿子退下。
阿尔萨斯怔怔点了点头，退出房间把门关上。
“好了，好了，没事了。哭没什么用，佳莉娅。吉安娜已经答应帮忙，一定会劝说德雷克主动拒绝婚事的。”丽安妮拍着女儿的后背道。
这句话多少给了些慰藉，佳莉娅渐渐停止了抽泣，声音嘶哑地问：
“那，以后呢？”
解除婚事顶多能解燃眉之急，但保不准下次泰瑞纳斯又把佳莉娅许配给谁，治标不治本。只要佳莉娅还是洛丹伦公主，就躲避不了。
丽安妮也犯了难，沉默良久，女儿的表情越来越绝望，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们逃吧，佳莉娅。”丽安妮忽然拉着女儿的手说道。
跑，离开这个地方？
佳莉娅也微微睁大了眼睛，目光闪过一瞬间的希望光泽，但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能逃到哪儿去？”
“去一个你父亲管不了的地方，我们隐姓埋名，从此好好生活。”
管不了的地方......佳莉娅听到这句话，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追问：
“在哪儿？”
丽安妮没有直接道明，转而问道：
“上次我让你问吉安娜的问题，她回复了吗？”
“你是说那个叫‘狄杰’的精灵？”
佳莉娅蹙了下秀眉，在父亲宣布她与德雷克的婚事后，母亲曾让她向吉安娜打听关于狄杰的信息。
“吉安娜说，那个精灵是个色胚。”
“色......色胚？”
佳莉娅点了点头，不明白母亲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丽安妮陷入短暂的惊讶，思考片刻后突然站起身。
“母亲，你要去那儿？”
她没有回答，而是径直朝自己的卧室去了。
......
另一边，除了阿尔萨斯外，泰瑞纳斯还召见了一个人。
哒哒哒，稳重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泰瑞纳斯抬起头，看见乌瑟尔大步流星地走进王座厅。
“陛下。”
乌瑟尔昂首阔步驻足，原本想做一个标志型的军礼，但又想到如今自己的身份，于是改军礼为鞠躬。
和以往不同，乌瑟尔没有穿圣骑士的厚重板甲，而是换上了一件白色金边长袍，手拿一本圣光典籍。
他不再像个圣骑士，反而像个牧师。
泰瑞纳斯见乌瑟尔这样子，淡淡笑了笑，询问：
“当大主教还适应吗？”
几年前，阿隆索斯·法奥寿终正寝，管理联盟全体牧师的圣光教会大主教一职突然就产生了空缺。
这个职位非常重要，不仅仅是宣扬圣光，为人们步道那么简单，自二次战争以后，更是有了精神领袖的意味。因此必须是一个可靠的人来继承。
这个人就是乌瑟尔。
在外人看来这很合适，但实际上，他们没有考虑过乌瑟尔的感受。
他并不是那么情愿。
从白银之手骑士团领袖变成圣光教会大主教，意味着他得脱下圣骑士的盔甲，换上牧师的纯白长袍，有种回到往昔的感觉。
乌瑟尔曾建议让远在暴风城的本尼迪塔斯，或者英尼戈·蒙托尔神父来继承法奥的衣钵，但泰瑞纳斯却点明让他接过这份重担。
原因无他，圣光教会大主教必须是阿隆索斯·法奥的弟子，必须对圣光足够虔诚，必须有足够的声望，被广大联盟人民接受。
满足这些条件的人目前只有乌瑟尔，他当仁不让。
乌瑟尔也找不出理由反驳国王，最后新官上任。
成为圣光教会的大主教，自然不能继续领导白银之手骑士团了，他原先的职务暂时由赛丹·达索汉接替，目前一切正常。
达索汉也隶属于第一批得到晋升的圣骑士，能力出众，但乌瑟尔总是放不下心。
不是针对达索汉，而是因为国王。
具体问题出在哪儿说不清。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泰瑞纳斯这么安排都没什么问题。
乌瑟尔把这一切归结于接替大主教之位的不适应，摇了摇头道：
“我......能应付。”
“今天把你找来，有两件事，第一是阿尔萨斯的晋升仪式，准备的如何了？”泰瑞纳斯问。
“一切就绪，陛下。”乌瑟尔简短说了下流程和具体安排。
王子的晋升仪式是大事，到时候会由乌瑟尔亲自给阿尔萨斯主持仪式，每个环节都得准备充分。
泰瑞纳斯微微颔首：
“第二件事，阿尔萨斯也成年了，以后也要接替我的位置，是时候给他组织一些政治班底了。这是名单，你帮我看看，有没有遗漏的。”
乌瑟尔从国王手中接过那份名单，目光迅速一扫。
为首的二人是法瑞克和马维恩。
这二人在阿尔萨斯王子童年时期就是忠诚的贴身护卫，和王子的关系最为亲近。
再往下有一连串的名字，来自不同的家族：
巴罗夫，阿比迪斯，弗丁，莫格莱尼，雷德帕斯......在洛丹伦境内都很有名。
乌瑟尔注意到这份名单上的人里没有像他这样的老家伙，立刻明白了国王的用意，归还名单道：
“他们都很好，都是青年才俊，未来能够辅佐王子。”
“那就没问题了，你先下去吧。”
......
这天，狄杰住在洛丹伦王宫内。
房间的灯光一直从下午亮到晚上。
当初和洛丹伦达成的协议里，还剩下最后一项技术没有交付——无线电通讯器。
也是最难的一项任务。
效用稳定，方便携带，可能产生的问题和维修方法......方方面面都要周全完善。
画出设计图还不够，还要考虑量产的问题。
狄杰一直沉浸在这项发明中，从思维清明到目眩脑胀，设计了许多废稿，都没达到满意的程度，以至于最后不得不停下，稍微醒醒脑子。
虽然工作很枯燥，但和收获是成正比的。
这些年在他的授意下，神圣工程学公会借助洛丹伦的人力设计了许多有用的发明，在将这些东西送回王国试用，效果反应极好，奎尔多雷们对工程学改观了不少。公会趁机招募了不少人手。
凯尔萨斯对此非常满意。
狄杰也没忘记发展自身，利用各种资源加紧赚钱开发封地，研究新型魔像......
好处解决不了问题，休息了会儿缓解眼疲劳，狄杰继续工作。
咚咚咚~
门被敲响。
“狄杰大人。”
“请进。”
一个仆人走了进来，手里端着盛满食物的托盘。
“大人，这是您的晚餐。”
狄杰叹了口气，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他收拾起一堆文件，在桌子上腾出一块空荡：
“放这儿吧。”
“您慢用。”仆人放下托盘，微微鞠了一躬就退出了房间。
狄杰没第一时间享用晚餐，直到肚子实在饿得受不了，开始抗议，才停下手头活，吃些东西。
嗯？
他忽然发现今天的晚餐有些不一样，除了标配的红酒、奶酪、肉腿、水果沙拉外，还有一个精致的盒子放在托盘上。
点心？
狄杰狐疑着，把盒子摆在面前打开一看。
？？！
他整个人瞬间僵硬，宛如一尊雕像。
房间里眨眼就安静了下来。
盒子里不是巧克力，不是蛋糕，更不是别的什么点心，而是一件衣物，给女人戴身上，穿里面的。
通体雪白，上绣花纹，蕾丝镶边，质感柔韧。
what’法克儿？
狄杰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是谁的罩罩，为什么和我的晚餐放在一起？
就像...
...礼物！没错，就是礼物。
但谁会把这玩意儿装进盒子里送来？
简直特么离谱？
要被人看见我岂不是成了变态？
狄杰惊疑不定，赶紧起身上锁房门，然后蹑手蹑脚折返，思考到底是谁想要“陷害”他。
目测粗略估计了这件bra的大小，和奥蕾莉亚的尺寸差不多了。
难道是奥蕾莉亚？
不可能，风行大姐姐前不久回奎尔萨拉斯了，而且她也不可能把内衣寄来。
这到底几个意思？
狄杰保持着一颗小学生死神的心，把内衣从礼物盒里拿出。
柔软如绵绸，弹性十足，入手微热。
狄杰鼻子凑近嗅了嗅。
有丝丝缕缕幽香，似乎刚才身上脱下来。
原汁原味。
嗯，现在他确定不是奥蕾莉亚了，味道不对。
但又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闻到过，始终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