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诗姑娘的那个手势极其隐晦,包括白昙在内的人都没有看见,唯独与诗诗姑娘面对面的老夫人看到了。
老夫人原本就要脱口的拒绝,一下子又咽了回去,她的眼眸闪了闪。
“崇儿,你是国公府的一家之主,内院的事,往后就由你自己做主吧。”
老夫人的话,大出了众人的意料之外,尤其是白昙和薛氏。
白昙以为,守着贞烈牌坊的老夫人,是看不上诗诗姑娘这样的女人的。
想来是老夫人太过宠溺文良侯,才会松口答应的缘故。
薛氏心中,也是又气又怒,她也以为老夫人是绝对不会松口让这种风尘女子进入国公府,辱辱没国公府的门楣的。
老夫人都松了口,诗诗姑娘进国公府的事儿,算是一锤定音了,文良侯自然是最高兴的哪一个。
诗诗姑娘也是抿了抿嘴,暗暗欢喜。
“多谢老夫人,妾身往后一定会好好伺候您和侯爷。”
她娇羞地低下了头,藏去了眼底的精芒。
文良侯也大声道。
“从今往后,诗诗就是国公府的一员了,她往后就跟本侯一起住在。”
文良侯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抱得美人归了。
薛氏摸着肚子,一脸的愁容。
“侯爷,妾刚有了身孕,南蔷院里还住了芷柔和怀夏。怀夏也快要临盆了,要多点人手伺候。我们两个孕妇下人们已经忙不过来了,院子里也不宽敞。”
薛氏可不愿意让诗诗姑娘住进来,文良侯要天天对着诗诗姑娘那张千娇百媚的脸,压根就不会多看她这个黄脸婆一眼。
“妾身也怕叨扰了孕妇。不如,妾身就大夫人大小姐一起住吧。”
诗诗姑娘主动提议。
“于氏的院子的确很宽敞,她有几间宽敞的屋子,那个叫做小年的小厮住的屋子,就不合规矩。他是个下人,又不是正经的主子,还单独占了一个屋,也太不像话了,不如就让诗诗妹妹住在他的房里,让他搬去外院下人们一起住。”
薛氏巴不得诗诗姑娘去给于氏和白昙上眼药。
于氏闻言,拧紧了眉。
小年名义上是个小厮,可是,于氏和白昙从来都没有将他看成是下人。
于氏刚要开口拒绝。
“不行,小年的屋子不能动。”
白昙斩钉截铁道。
虽然小年失踪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可在白昙心中,小年一定会回来。
除非他主动开口要离开,否则,谁都不许动他的房间。
更何况,诗诗处心积虑想要嫁入国公府,分明是别有用意,白昙绝对不会让居心叵测的人住进北竹院。
“放肆,白茉叶,你别以为你自己升了官,就了不得了,你不过是个八品的女博士罢了。国公府里,本侯说了算。诗诗就住在你们北竹院,待会就搬进去。”
“来人,去把那个小鬼的东西全都丢出去。”、
文良侯大声嚷嚷着。
“谁敢。”
白昙喝了一声,她的眼中,目光冰冷。
文良侯一下子就哑了声。
诗诗姑娘也暗暗心惊,不等她看清白昙的眼神,白昙的目光又恢复如常,她盯着文良侯,一字一句道。
“父亲,看样子你是忘了上一次在京兆尹的教训了。老夫人是答应了让她进国公府,可没说,是以平妻的身份进来的。你已经有两位平妻了,你娶了两位平妻已经是犯了南幽的律例,所以她只能当妾。一个妾,不能住在我娘的院子里。她只配住在西院。她若是敢进我娘的院子,我就打断她的腿。天一亮,我还要去京兆尹,告你一个目无王法,不守律例,娶娼为妻。”
诗诗一听白昙辱骂她,柳眉倒竖,可在文良侯面前,她也不好发作,只能用哀怨的目光盯着文良侯。
“你你你。”
文良侯被白昙气的差点七窍生烟,他一方面心疼诗诗姑娘,一方面又不敢真的得罪白昙。
他也知道,他这个大女儿说到做到。
文良侯最近才刚有了官职,还想努力一番,入了二皇子的眼,等到二皇子登基,他就能被中用了。
这时候他要是被人告了一状,他的仕途就完了。
“一家人吵吵闹闹像什么样。也罢,就让她暂且住在我的院子里。等到薛氏和怀夏生了孩子后,再做其他打算。”
老夫人一脸的疲色。
“多谢老夫人垂怜。”
诗诗姑娘也知道,眼下不是和白昙闹翻的时候,她是来监视白茉叶的,可不能露出了马脚。
这场纳妾闹剧,这才落下了帷幕。
家宴散去后,白昙等人回到了北竹院。
于氏虽嘴上没说什么,可看她的神情,白昙也知道于氏对文良侯已经失望至极。
夜间,白昙难以入睡,小年还是没有找到。
眼下正是春夏相交之际,夜晚还是很寒冷的,小年离开时只穿了单薄的衣物,不知道他会不会冷。
也不知道小年今晚有没有吃上饭。
白昙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小年的圣印。
她心中不止一次后悔,今日不应该丢下小年擅自离开的。
她不应该相信唐醉,那男人只要一牵扯到董菀菀,就会颠倒是非。
白昙实在是睡不着,她索性起了身,踱到了院子里,又不知不觉走到了小年的屋外。
她没有点灯,轻轻推开了小年的房门。
吱啊一声,门打开了。
一屋子的冷清。
白昙的目光所及之处,屋子里的一景一物全都是那么熟悉,只是景物依旧,人却已经不在了。
床上,小年的被褥叠的整整齐齐。
虽然,从小就沦落街头,可到了国公府后,小年就很爱干净。
他屋子里的一切都收拾得很干净。
白昙轻叹了一声,她坐在床榻上,轻轻摸着被褥。
她的目光不觉落到了枕头旁边。
枕头边,依旧放着小年雕刻的那几个木雕。
小人看上去快雕刻好了,白昙拿了起来。。
她翻过那个成年的女性雕像,和之前不同,这一次,这个雕像已经刻好了。
看到那个雕像的脸时,白昙一下子就愣住了。
那个背后刻着“娘”的雕像,正脸刻的正是她的脸。
不是白茉叶的脸,而是白昙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