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梦已经醒了,可那种痛彻心扉之感,白昙还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
这种感觉,对于白昙而言并不陌生。
七年前,当白昙冒着生命危险,忍着剧痛在郊外生下唐小夕,当她看到那冰冷的婴儿尸体时,那种心痛之感,恰如梦境中的一样。
好在,唐小夕后来又被救活了,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白昙这些日子渐渐忘记了那种锥心之痛。
可是今夜这个梦却又成功唤醒了白昙的痛苦记忆、
唐醉为什么要杀小年?
是小年犯下来什么弥天大错,才会被处斩?
很快,白昙又冷静了下来。
她回想想着梦境,不敢错过一丝细节。
有了前几次成功逆转梦境的经验,白昙心知,梦境会发生,但也可以改变。
只可惜,她的梦只是将来会发生的某一个片段,但是具体,为什么会发生,小年到底是犯了什么错,梦里都没有显现出来。
梦境只能推断出两件事,小年很可能杀了人。
南幽帝是仁君,死刑乃是重罪。
由唐醉亲自监斩,小年杀的人应该是某个非常重要的人。
其二,根据当时围观民众们的衣着打扮看,这件事,就发生在春季。
也就是说,事情很快就会发生,长则两个月,短则一个月,小年就会被处斩。
绝对不能让唐醉杀小年,就算到时候要劫法场,也要阻止她。
白昙起了身,走到小年的屋外。
她能听到小年均匀的呼吸声。
这个梦,让白昙意识到,小年在她心中有了非同一般的地位。
她一度想收养小年,可小年并不答应,他看得出小念心里藏着事,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懂得了很多,他的身上一定肩负了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白昙没有逼问小年,她一直在等着小年自己主动开口。
南北愚山的事,白昙也不是没有怀疑,只是她的心偏向小年,所以不愿意将事情和小年联系到一起。
她也不是没想过,小年会不会像当年的她一样,也是个奸细,风雨楼的奸细。
想到小年,很可能和自己当年一样经历过很多非人的遭遇,白昙心中对风雨楼楼主的恨更深了。
白昙不知不觉,走进了小年的房间。
她手轻轻一拂,点中了小年的睡穴,小家伙睡得很香。
白昙走到小年的身旁,这时,她留意到小年的枕边,有几个未完成的木雕。
其中一个,已经雕好了,小年的手艺很好,一看就是唐小夕。
还有几个,没有雕刻好。
白昙随手拿起一个,雕像的脸还没雕刻好,白昙随手就要放下雕像,在雕像的底座上看到了一个字。
“娘。”
她又拿起了另外一个雕像,上面写着“爹”。
最后一个没完工的雕像,写着“小年。”
白昙心头一窒,一种难以言喻之感,涌上心头。
这是小年给雕刻的一家四口……
只是小年出生就是孤儿,他从未见过自己的爹娘,所以他爹娘的头像,他是想象不出来了。
白昙心头闷闷的,她将几个雕像放回了原位。
“这两个月,要尽可能的把小年带在身边,一旦发生了什么事,我还能阻拦,避免小年铸成大错。”
白昙一夜未睡,直到天亮。
天刚亮,白昙刚出房门,就见于氏兴冲冲走了过来。
“茉叶,娘有件事想跟你商量,是关于济世堂的。”
于氏见白昙这阵子忙碌着金云窑和战王府上课的事,就主动接下来济世堂的事。
白昙留意到,于氏的变化越来越大,她和文良侯的感情算是彻底破裂了,于氏并没有感伤,她忙碌起生意,颇有于老叶子的风范。
“这些日子,济世堂的补气丹的名声大增,各地来了不少采购的人,其中一些药,那些商人也想采购。你让紫姨挑选的丐帮的人和佃农里的农妇,也都学习了一阵子,已经能够独立制药了,丹药的产量也就上来了,这么一来,光在济世堂售卖是不行的,我和紫姨商量着,把济世堂的药放在的其他城的药行里售卖,一座中型城里就找一家药行售卖,我们以八成的价格给他们供药。我问了几名商人,他们都很感兴趣。”
于氏的主意,让白昙不由耳目一新,论起做生意,于氏还真是遗传了于老爷子。
“这倒是个好主意,可以打响济世堂的招牌,只要能保证丹药的供应和质量,济世堂的影响力可以大增。我已经定制出了一瓶济世堂的药瓶,说做就做,这些事就交给娘你来办。”
白昙学医之后,也会想起自己当年造的那些杀孽,也想能多治疗一些人,只是奈何人力有限,光是靠着济世堂,能帮的人很有限,
有了于氏的这法子,虽然价格降低了两成,可是一次性能出大批的药,也能大大增加济世堂的影响力。
商量完济世堂的事,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白昙带着小年出门,就见太子府的马车已经停在了赵国公府外。
凤澜从马车里探出了头来,唐小溪也坐在马车里。
“我们一起去天子校场,我已经让我七叔替我们先留好了位置。”
今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天子校场外,就挤满了人。
按照往年的惯例,武举的终试往往是最精彩的。
所以今日来的看客比起前几日多了许多。
甚至天子校场附近的酒楼店铺上,都站满了人,就是为了一睹新武状元的风姿。
天子校场的一角,梅古早早就来了。
和昨日比起来,梅古今日看上去无精打采,心事重重。
“梅三叔。”
看到白昙带着唐小夕等人走了过来,梅古强打起精神,嘴角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
看到梅古的模样,白昙心领神会,她打发了凤澜带着小年和唐小夕先去找凤域,趁着武举还没开始,有些事,她必须交代梅古。
梅古没做声,可他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一切。
“右相是不是,让你放弃武举?”
白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梅古倏地抬起了头,师父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