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单的风波,很快就被平息了下来。
文良侯看到新的排名,气不打一处,摔了衣袖转身就坐马车离开了,连薛氏都没顾上。
薛氏失魂落魄,好半晌,才见白芷柔从会馆里走了出来。
白昙和白香草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马车都走了,姐妹俩就走了回去。
一路上,白香草没有半点沮丧,围着白昙叽叽喳喳,说着今日考场里的见闻,对她而言,光是参加这一次考核就收获匪浅了。
白昙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着,心里却想着方才天医会馆里的那一场火。
“我只是让紫姨趁机溜进去,放一把火,逼得天医宗不得不把考卷公布于众,也没让紫姨一把火烧了任威。任威的伤势,必死无疑了。”
白昙何等眼力,她稍一看,就知道任威身上还被人泼了油,下手之人摆明了是要任威死,这不像是紫姨的行事风格。
若不是紫姨,又会是谁?
姐妹俩回到国公府时,天已经黑了。
大老远,就看到气派的国公府前挂着喜庆的红灯笼。
等到白昙姐妹俩走到府门前,就见几名家丁匆匆忙忙将灯笼取了下来,还有没来得及打的鞭炮,下人们也撤去了已经摆了一半的宴席。
国公府一门三女杰,换成了在其他府里,一定会热热闹闹摆上好几日流水席。
可赵国公府今晚却安安静静的,下人们都走路都不敢大声,唯恐惹了侯爷二夫人不高兴。
“父亲也太偏心了,大姐姐你得了第一,怎么一点都不欢喜。”
白香草替白昙叫屈,大姐姐和二姐姐都很出色,她这个当妹妹的觉得谁拿了第一都很好,当然私下,她更喜欢大姐姐一些,大姐姐对她是打心眼里的好。
“你先回府,你这次只差一点就能成为大夫了,明年再加把劲,一定能成。”
白昙对文良侯的做法早已见怪不怪。
在这个国公府里,白芷柔是不能当第二的。
白昙回到了北竹院,于氏早就张罗了的饭菜,得知白茉叶得了第一后,于氏很高兴,可她同时也有点担心白香草母女俩。
于氏将纪氏今日被打了一顿的事,告诉了白昙。
“香草没当上大夫,她们母女俩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于氏轻叹了一声。
“怎么不见小年?”
吃饭时,白昙没看到小年,白昙已经习惯了小家伙的存在,少了他吃饭,还真有些不习惯。
“这几日战王去监考,你又忙着去参加天医宗的考核。小郡主一个人在府里无聊,就把小年留下了。说是等到乡试结束,就让他回来。小年和小郡主的感情可真好,比亲姐弟还要好。”
于氏笑了笑。
饭后,紫姨才风尘仆仆的回来了,她掸了掸披风上的雪。
“任威死了。”
果然不出白昙所料,任威熬不过今晚。
只是提起两人的死讯时,紫姨和白昙的面色都凝重了些。
“不是我干的。”
紫姨压低了声音说道。
数日之前,当白昙得知自己的第一轮考试是最后一名时,就已经有了计划。
她从不是吃哑巴亏的人,只是当时,还不是下手的好机会。
正如她所料,黑老和任威在第二第三轮还想动手脚。
加之白芷柔和任威暗中鼓动那些落榜的考生,当时的幽州城里关于白茉叶的那些不好的消息已经是甚嚣尘上。
白昙就和紫姨商量好,在考试的最后一天动手,将白昙的试卷公布于众。
“我在会馆外头,遇到了唐醉的人,我怕被发现就混在人群里等了片刻。等到甩开了唐醉的人,我再进去时,已经去迟了。任威已经被人点了穴,身上还被人泼了灯油,整个人都起火了。”
紫姨在现场,看到了一个身影,对方显然也发现了她,情急之下,就逃走了,对方因为匆忙,身上还烧起了一些火。
紫姨前去追赶,很快就被对方摆脱了。
至于任威,紫姨也不是什么烂好人,她觉得任威罪有应得,就听之任之,直到火势变大,惊动了会馆里的人。
“对方到底是谁,为何要帮我?”
白昙沉吟着,直到深夜,白昙还在想着此事,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战王府内,一间幽静的房间里。
小年脱下了外衣,碰触到左手臂时,他那一对英挺的小眉毛就不觉皱了皱。
他撩开衣袖,他年纪不大,可身上却很结实,只是与他的年纪不符的是,他的手臂上有不少的伤疤。
有些是箭疤,还有一些是刀疤犹如蜈蚣般,弯弯曲曲,很是可怕。
这些伤口上,还有一处新的烫伤,上面的几个燎泡已经破了,流出了脓水来。
小年没什么表情,他拔出那把小匕首逐一把燎泡挑破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叩叩叩——
敲门声传来。
小年那双乌黑的眸子里腾起一片警觉,他低声道。
“谁?”
“小年弟弟,是我。”
唐小夕甜甜的声音传来。
小年皱紧的眉头一下子松开了,他急忙收起了匕首,整理了衣裳。
“小年弟弟,你下午去哪里了?我午睡醒就没看到你?”
唐小夕小小的个头,手里还拖着她的小被子,一晃一晃像只小鸭子钻进了小年的房间。
这几日,父王去考试了。
美娘娘也去考试了。
唐小夕只能和小年弟弟相依为命了。
“有些事,出去了一趟。”
小年看到唐小夕费力地把自己的小被子往他床上拖,一脸的无奈。
他走过去,把唐小夕的被子整整齐齐铺平了,拍了拍,拍松软了,这才把自己的被褥从床上拿了下来,铺在地上。
唐小夕晚上怕黑,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偷偷搬被子来找小年一起睡了。
前两次,都是被战雷发现,趁着她睡着时,连人带铺盖一起送了回去。
“小年弟弟,你的身上怎有股味道?”
唐小夕鼻子很灵,她在小年的身上嗅到了一丝丝气味。
她刚要凑近,小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他一脸的紧张,下意识就捂住了自己受伤的左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