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醉回过头,扬起的嘴角迅速垂了下来。
他身前站着个女子,鹅黄色的罗裙,外罩着件兔毛裘披,面若芙蓉,一双眼里闪烁着困惑。
分明就不是白茉叶。
犹如寒冬腊月里,被人拎着一桶冰水当头淋下,唐醉的目光冻死人了。
“战王,别来无恙?”
梅寒烟显然没看出唐醉在生气,对上唐醉这么“灼人”的目光,她心跳不禁加快了。
“你是何人?”
唐醉冷着脸,眼前的脸他没有半点印象,此时此刻,他这时满脑子都是白茉叶那张因为生气而变得生动无比的脸。
“我是梅寒烟,中秋宴上,我们刚见过。”
梅寒烟噎了下,她打小就被人夸长得好,还没有人见过她忘了的,尤其是她和唐醉见过好几面了。
不过,梅寒烟不在乎,她今日是来找唐醉的,她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道。
“战王,听说贵府正在招教琴棋书画的女先生,寒烟自小就学习……”
梅寒烟一口气说完,正等着唐醉的回答。
“小姐,战王走了。”
身旁的婢女连忙提醒她,梅寒烟一惊,唐醉走了。
事实上,唐醉连听梅寒烟说完话的耐心都没有,在他眼里,梅寒烟和路人没什么两样,右相府和战王府不远,在这里见到右相府的人并不奇怪。
唐醉当即就去了赵国公府,只是,白昙带着于庆和小年,并没有回赵国公府。
于庆额头被砸伤了,白昙气坏了,她再三询问,于庆就是不肯说他为何被战王辞退了。
把于庆送到客栈后,白昙给他包扎好,就让于庆先休息。
小年轻手轻脚,走到白昙身边。
“小年,抱歉,这次是我连累了你。”
白昙看得出,小年和唐小夕相处的很好,而且伴读这事,小年也很高兴。
这孩子很聪明,一教就会,若是好好培养,往后的成就不可限量,只怕比起当年的“白云”也是毫不逊色。
唐醉虽然脾气很臭,对小年也都是冷鼻子冷眼的,可他给小年的待遇很不错。
日常小年在战王府的吃用,都和唐小夕没什么两样。
跟着白昙,白昙虽然还是尽可能给他好的,可显然比不上战王府。
“不怪你。”
小年说罢,又犹豫了下。
“小郡主,她离家出走了。”
白昙一惊,为了避免唐小夕哭闹,白昙特意不告诉小夕实情。
小年说罢,拉着白昙到了门口,一打开门,就见唐小夕拖着一个大大的包袱,可怜巴巴蹲在门外。
白昙哑然。
原来,于庆受伤回来后,唐小夕就发现不对劲了。
美娘娘带走了小年,于先生也不上课了,唐小夕就知道,父王又气到美娘娘了。
她这个父王,真是蠢死了。
难怪当初美娘娘会跑掉。
她得帮父王一把,要不然再这样下去,于先生都要把美娘娘抢走了。
白昙无奈,她暂时也回不去战王府,只能在客栈里开了个房安顿好小夕。
“你把战雷药倒了?”
白昙还很诧异,战雷怎么没跟上来,一问,唐小夕才心虚地告诉白昙,她把白昙给她用来防身的药粉,抹在了战雷经常喝的茶杯上,战雷没有提防,就中招了。
“……”
白昙和小年听了,都哑口无言了。
“你得向战雷道歉。”
白昙揉了揉眉心,她不方便留在这里照看于庆,两人虽然是表兄妹,可也于理不合。
她暂时不想见唐醉那张冰山脸,可她也不好把唐小夕一个人放在客栈里,她也不放心。
“我愿意留在这里陪小夕,照看于先生。”
小年很懂事地说。
“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也罢,我去找杨秀才或者王秀才,看看他们能不能帮上忙。”
白昙摸了摸小年的小脑袋。
说罢,白昙就关上了门,去找人去了。
唐小夕拖了一路的大包袱,这时候也困了,很快就睡着了。
门外,有人轻轻敲了敲门窗,小年神情一变,他看了眼榻上的小夕,轻轻打开门,身影一逝,就出了门。
白昙记得,那两个寒门秀才也住在悦来客栈,只是他们家境贫寒,所以是两个人住在一间房里的,而且那房还是客栈老板可怜他们,额外腾出来的柴房。
柴房在客栈的后院,白昙正要去院子,就听到有人的说话声。
“七皇子、菀菀、白二小姐,你们还请这边请。”
那声音……
白昙心头一动,她飞快地打开身后的一间空房,躲了进去。
宇文渊满面春风,尤其是对待七皇子和董菀菀很是殷勤。
“这几个人,怎么凑到一块去了?”
白昙透过门缝,清楚地看到外头回廊里,几人走来。
“怎么,宇文兄也认识董小姐和白二小姐?”
凤域朗声笑道。
“我也没想到,七皇子竟认识宇文大哥。我和宇文大哥小时候是邻居。”
董菀菀笑着说道。
几人是刚好遇到的,董菀菀今日是第一次去太子府上课,可不凑巧,皇长孙肚子疼,上不了课,恰好白芷柔来找她,两人准备去茶楼喝茶,就刚好遇到了七皇子凤域。
凤域听说董菀菀要去太子府当女先生,就说他认识一个厉害的秀才,想要替她引荐,哪知道就是宇文渊。
凤域笑了笑,没有多提他和宇文渊是怎么认识的。
宇文渊心中感激不尽,其实他之前在二皇子府上和凤域有过一面之缘,可真正让两人交情好起来的,还是那一次百香院的事。
那该死的匪徒险些害得他残废了,幸亏七皇子当时也在场,七皇子非但找人治好了他的伤,还替他隐瞒了一切,这才让他保住了名声。
“听说悦来客栈里住了不少秀才,茉叶姐姐的表哥于秀才,也住在这间客栈里,不知道宇文大哥和他熟不熟?”
白芷柔也满脸的欢喜,她一直想要找机会和七皇子见面,今日难得有机会。
不过,她来悦来客栈是另有目的的,她得弄清楚于庆住在哪里,才好下手。
“于庆,他的确住在这里,就在二楼最北面的厢房里。不过这人迂腐的很,不好相处。”
宇文渊一提起于庆,就想到白茉叶,心底嫌弃得很。
白昙心头一动,她清楚看到,白茉叶往北面厢房的方向多看了几眼。